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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华录》Ⅰ号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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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29 18:13:2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梦华录》Ⅰ号方案

       秋日阳光下,新码的稻草垛孤零零立着,黑色泥土在阳光下散发着油光。视线有些迷离,麦加在稻草垛上翻了个身,拍打毛衣上的草叶,拍了几下拍不掉,听到了不远处小溪流水声,遂停止了所有的动作,静静站在原地,寻找声音来的方向,有几只灰色的麻雀呆立在电线上。村子上空两条赤膊电线,记录着童年的碎片,它们翻过山坡,蜿蜒而去,消失在山脊。
       看工人竖电线杆是一件有趣的活儿,他们会提前在路边挖一个坑,深度可以把一个小孩埋进去。工期不紧的话,这些坑会留在地面上好长一段时间,口子朝天,雨天里就成了一口小井,会有青蛙跳进去后出不来,也会有蛇游进去吃青蛙,被人看见了,就用石头砸死,然后用竹竿挑到路中央,车碾狗咬。
       麦加站在路边,探头朝坑里望,坑面内径短小,却足够把他塞进去,坑里一汪浑浊的水突然动了一下,露出一尾鱼鳍,麦加吓了一跳,禁不住后退几步,心脏在他白白胖胖的身体里乱跳了几下。他捡了路边一根竹竿,那根竹竿曾被人挑过蛇,麦加小心翼翼把竹竿伸进坑里,慢慢搅动,却触不到底,他就再大了胆,拼命搅动几下,一尾闪电婆浮出水面,手指长短,露着五颜六色的荧光。
       他把这事告诉了一伙的男孩们。
       好奇随即在团队里传开——只有小溪急流里才有闪电婆,那里怎么会有?肯定是谁放进去的!五六个男孩聚在涛涛家门口的台阶上,讨论着这个大人眼中无关痛痒的问题,然而对于他们来说,这有着太多不可解释的疑问和担忧,因为这种事情只有小孩才做得出来,而那坑又属于他们的地盘,那么,肯定是村里其他孩子干的,这是一种侵犯和挑衅。
       他们刚刚跟对手打过一场群架,双方人数相当,用上了竹剑
       然而,愤怒是短暂的,麦加作为一个发现者,已经对这个话题不再感兴趣,他以要回家收青菜为借口,溜了出来。青菜并不需要他来收,当他沿着石灰石砌的坎回到家时,母亲已经将晒蔫的青菜切碎,腌进瓮里,压实,将瓮倒置,放在阴凉的墙角,这种做咸菜的方法,是她小时候从自己母亲那儿学来的。麦加也看过外婆同样的手法,觉得有趣,一面剥开花生米,一面说:
外婆腌菜跟姆妈一样的。
外婆腌菜跟姆妈的一样好吃,放点毛豆,放点油,蒸一蒸,我要吃两碗饭。
回家后,他把这话跟姆妈讲,姆妈就笑,麦加问姆妈为什么笑,姆妈说:应该是姆妈腌菜跟外婆一样的。
这有什么不同吗?不是一样的腌菜吗?麦加搞不懂,蹲在地上看着腌菜瓮,想了一阵,还是想不通,反而想起明天要去翻螃蟹的事,他就兴奋起来,挥着毛竹片削的剑,从屋里跑到屋外,又跑回屋里。晚上姆妈给他做了毛豆蒸咸菜,他吃了两碗白米饭。
孩子们被村里的死亡事件吓坏了。
       村里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死了,被车子撞掉了脑袋,全村的人都在谈论这件事,小孩子们也都似乎得了命令,取消了以往喧嚣的集体活动。麦加有点害怕,他穿着棕色小皮夹克,单手扶着菜园里的栗树,用竹剑劈一条垂挂着的老丝瓜,一劈,一劈,劈出了里面的筋筋络络和黑的籽。他想到一个多月前,还看到那个小伙子跟他阿爹吵架,小伙子的阿爹骂他不好好干活,小伙子高叫着不要看不起他,以后肯定让你这个老头子看看我有多厉害。
       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小伙子的誓言不是等于白说了吗?麦加觉得人生太可怕,一个人从小孩子变成大人,原来还要遭遇可能突然死亡的危险,那么,这个村子里一批一批的孩子中,究竟有几个可以最终长大呢?麦加打算向阿爹请教这个问题,晚饭的时候却忘得一干二净,因为今天有他最喜欢吃的青冈鱼,看电视时他想了起来,可躺在阿爹暖暖的被窝里,睡意很快袭来。
       这顶多是一个梦。
       一些奇怪的图形又在麦加脑子里出现、翻转、分裂、变换着不同的形状,伴随着图形的变换,麦加眼球发胀,头脑犯晕,半梦半醒间,他觉察出房间里和外面一样漆黑,寒意似细流,从窗户的缝隙间钻进来,绕着被窝不肯离去。麦加只好忍着尿意,等天亮起床后再解决,于是又昏昏沉沉被梦包围,他梦到自己站在悬崖上小便,小便就像一条瀑布悄无声息飞流而下,原本憋得很胀的腹部以下慢慢减小压力,舒服多了。
       第二天醒来,被窝里传来一股新鲜的尿骚味。
       午饭后,涛涛趴在自家窗口喊麦加,说人已经到齐,要出发了。
麦加急匆匆到后门提一个塑料桶,跳下石坎,跟大伙集合,他们要在小溪边、田野里度过整个下午,这将是童年阳光闪烁的美好时光。七八个人,相仿年龄,他们卷起裤管,沿着溪流而上,从乱石堆里摸出螃蟹,扔在塑料桶里,等它们死后,再扔回小溪,这是一件现在看来残忍的活儿,而那时只觉得好玩。他们也会想办法抓田沟里的鱼,抓住留在地上的稻草茬,连根拔起黑色的黏土,将田沟两端堵住,开始往外排水,浑水摸鱼,当然,处理这些鱼的方式跟螃蟹一样,他们从来不吃。
       他们又在稻草垛上玩压牛粪的游戏,一个个人往上叠,压在最下面的脸色通红,喘着粗气。或者挖一些芋艿出来,扔在热灰堆里,等着烤熟。
       每个人都感到今天的游戏有些无聊,整个下午只有他们这个帮派在野外出现,而以往竞争最为激烈的那派,却连一个影子都没出现。成群的麻雀和画眉,也不知去向。
       “他们还在吃豆腐饭!”
       胖刚刚说,他把草茎衔在嘴里,吹着气,“我奶奶跟我爷爷都去帮忙了”。
       “你妈的一个人都没有”有人骂了句,“我要打架,我要打架!”
       没人理他,一只白鹭从草丛里飞起来,优雅地盘旋到竹林上空,随后在溪流的深处降落消失。大的鸟是越来越多了,前段时间还有人捡到死掉的白鹭,野猪也是,一大一小死在下山的路上,被人看见,抬到市场卖了八百多块钱。当时许多人围着买,麦加妈要买,被男人呵斥了一句,便打消了煨野猪肉给儿子吃的想法。
       没人去追究野猪的死因,大家感兴趣的还是野猪肉的香味,有人尝了鲜后,还准备上山打一只活的,可惜搞不到猎枪。“山上有太多的野味,而我们只吃素的。“想到这句话,麦加觉得自己像个诗人,他惊得手心出了一层汗。
       “我们做把枪吧!”麦加提议到。
       “怎么做啊?”
       这确实是个问题,只在电视里看过枪的他们,只知道枪的样子,还知道需要火药。生活实在太无聊,说干就干。七八个人都对做把枪兴趣浓厚。火药可以从爆竹里找到,枪管就用铁的自来水管,枪柄用木头做,零部件用铅丝固定。当第二天一把实实在在的长管枪出现在眼前时,他们都对自己的动手能力惊讶不已。麦加觉得以前做的竹剑,简直就是石器时代的产物,芦苇箭、竹片弓是封建时代,现在他们已经进入到了火药时代。
       他们要找个东西试枪。
       涛涛偷了家里一个白酒瓶,大家以翻螃蟹的名义骗过大人的审问,再次来到田里。天气依然是出奇的好,太阳悬在半空,芋艿叶上残留昨晚的雨滴,白酒瓶被放在高起的田塍上,等待钢珠穿堂而过。
       他们拆了两个爆竹,才集齐了认为需要的火药,然后填进枪管中,再塞进一颗玻璃珠,准备就绪后,领头人涛涛自然而然成了开枪的人选,大伙散开趴在稻草垛上,紧张地盯着远处的酒瓶,期待它应声而碎。
       等了半天没有反应,大家才发现忘了做扳机。
       一群小男孩沿着机耕路漫无目的地走,捋下路边饱满的狗尾巴草籽,奋力撒向空中,一阵奔跑,逃离草籽的轰炸。他们讨论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人们骑着战马从田坂里冲过,一大队人马过去,打打杀杀?那可能还能挖出刀和剑,还有马的骨头。一头牛正在耕地,他们就跟在犁头的后面寻找,除了黑乎乎的黏土,半块石头都没有。
       麦加幸运地在裤袋里发现了一颗水果糖,悄悄地剥了塞进嘴里,偷偷地吮吸糖的甜味。胖刚刚觉察出了这个秘密,向麦加要糖吃,麦加大方地把玻璃糖纸给他,把手一摊说,只有这个了。胖刚刚也没办法,捡了一颗石子用糖纸包好,伪装成一颗糖的样子,递给红根。
红根年纪比他们大三岁,这从他与众不同的名字就听得出来。红根的脑子有点问题,这才跟比他小的麦加、胖刚刚、涛涛他们玩在一起,他自然而然成了这个队伍的“神农氏”,勇敢或被迫地尝过各类草籽、野果、烤得半生不熟的蛤蟆腿等东西,他很开心,几乎没有忧愁的时候,但惹恼了也会发火。
红根的婶婶脑子也有问题,且更严重。
红根接过水果糖,麻利地剥出来,发现是块石头,手一抖,就丢了出去。他有点生气。
“我还以为是糖类。”
“你妈,我省给你吃的,去把它捡来!”
胖刚刚把红根推到草丛里,草茎扎着红根的脸,让他眯起了眼。红根呵呵地笑着在草丛里翻找,翻来翻去,翻出很多类似的石子给大家看,大家都催他快找出来,不然就让他吃石头。红根最后找到了一颗带着干土的石子,说就是这个了,这就是刚才那颗糖,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笑嘻嘻地丢进嘴里嚼动。
小溪斜穿田坂,闪电婆和石板鱼摇着尾巴游过。略微了解,胖刚刚和红根,还带着稍微远点的亲戚关系。

       无所事事开始在整个村里蔓延.
       天气寒冷,老人抱着铜制暖炉,暖炉的灰堆中,慢慢燃烧着火红的碳。他们坐在村中小店打麻将,伸着粗糙的手摸牌、打牌,并不怎么说话。年轻人聚在一起推牌九,吵吵嚷嚷,脏话连篇。几家女人坐在门口嗑瓜子,讨论青菜、萝卜、猪肉价格升降。
       麦加捏着五毛纸币沿墙根行走,看到了这番景象。他刚刚向姆妈要了钱来买瓜子,却对一小包一小包的巧克力豆更感兴趣,他就站在玻璃柜台前,抬着头看看装在大塑料罐子里的瓜子,低头看看隔着玻璃的巧克力豆,犹豫不决。柜台里的老板娘只能看到麦加的一缕头发和抓着柜台边缘的手里的五毛纸币,那纸币已经被揉得毛毛糙糙。
       卖菜的小孩五六岁的样子,在吹一个白色的气球,满脸的鼻涕连着气球一起塞进嘴里,呼哧呼哧,气球膨胀,气接不上来,气球就开始漏气,噗的一下,刚大起来的气球又恢复平静。大人们开始哈哈地笑,对小孩讲一些大人间的事。
       从他们的谈话中,麦加略微懂得了这个气球的特殊性,直到长大后,才真正搞清楚那是个避孕套。卖菜的老板和老板娘坚称自家的东西藏得很好,不可能翻得出来。
       “那么,你女儿是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
       “用过的。”
       “哈哈”
       “她在跟她的弟弟妹妹玩。”
       “哈哈”
       麦加最终买了巧克力豆,冲出店门,在还未到家的路上将这些豆子吃得一干二净,他向姆妈撒谎说钱丢了,姆妈问他拿在手上怎么会丢?麦加说把钱放裤袋子里了,跑到小店摸袋子,钱没有了。姆妈怀疑儿子的裤袋有漏洞,就把裤袋翻出来,上面果然有一个洞,可以伸进两个手指。麦加常常在裤袋里塞满东西,玻璃珠、磨圆的瓦片、炒蚕豆、葵花籽、洋片等,它们从不分门别类,它们整天整夜待在一起,互相摩擦。姆妈警告他以后要分开放,特别是吃的,不能跟玩的放在同一个口袋。
       对于天气预报的不信任,源于每个人的童年。晚上看完新闻联播,阿爹就要听天气预报,报道说杭州晴,麦加就很高兴,阿爹答应带他去捡栗子,需要爬山,如果下雨的话,这个计划可能就要等到明年了。夜里麦加兴奋地睡不着觉,他一会儿躺下,一会儿爬起来,试试外套合不合身,试试布袋子够不够大,他始终担心姆妈做的布袋子不够大,装不下几个栗子。这天晚上,麦加喝了两瓶哇哈哈果奶,掏空了铁罐里的动物饼干,姆妈担心他又要尿床,趁他好不容易睡着后,悄悄垫上了一件旧衣服,奇怪的是,这次麦加并没有画地图。
       早上起来,姆妈很高兴麦加没有尿床,麦加却高兴不起来,因为穿衣服时他看到阳台外正在滴着雨,从声音来判断,这雨还很大、很急。阿爹架起竹梯子,从一个正方形的黑洞钻进去,爬上了天花板,头上就传来了一串老鼠跑过的声音,麦加站在阳台上,好奇地抬头看那个黑洞,不多时阿爹倒退着爬了下来。他说,上面老鼠在开会,跑过去,一连串地逃掉了,西北角有点漏,如果再下大点,估计有麻烦。
       房子会塌吗?麦加看着阿爹倒退地爬下来,好奇地问。
       说不准,如果这么大的雨连续下一个星期的话。
       我们还去捡栗子吗?
       怎么去啊?门都出不了。
       ……可以穿雨衣。
       阿爹没有继续回答麦加,而是搬起梯子下了楼,姆妈催麦加去洗脸,吓唬他如果再磨蹭,就让小猫来舔。
       “小河流过我门前,我劝小河停一停,小河摇头不答应……”
       下雨天,百无聊赖的麦加只好乖乖地读课文,他觉得课文写得真好,跟儿歌一样。他翻过一页课文,看到阿爹披着蓑衣和斗笠从池塘回来,右手拿着锄头,左手提着几棵芋艿,雨滴打在芋艿叶上,晶莹剔透,滚来滚去,分外好看。姆妈接过东西,摘下芋艿头和芋艿子,用接在红色塑料桶里的檐沟水冲洗干净,进了厨房。
       当课文读到第六遍的时候,麦加闻到了厨房的香味,他咽了下口水,就再也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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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30 23:46:52 |只看该作者
梦境氛围的童年记忆 还有其他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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