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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假装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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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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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19 12:45:4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张敏在蓟门桥买了只烧鸭回来，说是电视上看到的，特别好吃，她从袋子里拿出一块切好的的鸭肉放进小吴嘴里，小吴边吃边笑，油水粘在她的嘴唇上，像是上了层蜡。张敏把鸭子放在桌子上，踮着脚走到阳台那里看她的小仙人掌，同样的她也在我的电脑桌上放了一个，原因大概也是防辐射一类，具体原理我们都不知道，不过张敏说这个好，就成了她对朋友每行照顾的必要馈赠。小吴房间的窗帘完全拉开着，可以看到伸展在楼外的阳台和一小块天空，这里四处显得空旷得多，没有什么隔壁楼的概念，我们晚上常觉得吵闹，也不过是附近酒醉人的呓语，到了后半夜，尤其尖利，但你想不到那是哭叫还是高兴。透过内室的窗户，张敏结实的轮廓在光源中央像一颗纤细的蜡烛，她的双手叠放在窗台上，轻放着下巴，但没有完全着力，似乎她的用意是对准一个位置，然后双耳切开窗户的边缘，反射出耀眼丰硕的毛刺，她的颊面上一片阴影，那些汇聚在她四周围漂浮的微尘会因为她极微小的一个动作陡然飞起。张敏向后伸了一个懒腰，手臂成直线，不小心碰到了一边的书柜，那里面放的不尽然是书，还有些我没再用过的工笔刀具和图稿，此外，只有几个装电器的纸箱和小吴的行李一起放在屋主笨重的衣柜里，只相隔张敏——盆、墩布，两个悬挂的衣架那么远。
张敏右腿微弓，脚尖点地，晃动的节奏跟随小调的起承转合。说起来，那双拖鞋对她来说未免太大了吧。想起去年9月，我们赶在夏季末尾去了海边，在沙滩上走来走去，张敏就在穿这双笨重的夹脚拖鞋，她泡过海水的脚丫像鱼肚那样微微涨白。夕光下沉，远近的带泳圈的没带泳圈的肥胖的匀称的各种赤裸的上身浮潜在海平面上，张敏的身上微微发亮，鹅黄白，初秋的寒气从海那边吹过来，人们纷纷护住头上的帽子，伞被风吹的猎猎作响，她的发梢滴答落水，从火车上下来她就在瑟瑟发抖，但不加自制的短期生活却是没法抗拒的。
到了海边，我们才知道张敏几乎不能下水，尽管她喜欢这里，但对真正离开海岸五六十米的诱惑，她只有保持着距离。她和同行的女孩一起坐在沙滩上聊天，只在水边和我们一起或趴或躺的照相她才揭下毛巾。清晨的水温冰冷，张敏用力地让脚陷进水下的泥土里，泥沙上涌，看到脚下昏黄的海水又立即恢复见底，她向前走，走到海水及膝的地方停下来，回头朝我们一笑，然后小心地曲起双腿，一点一点地浸到海水里，寻找重心，触底坐好，微微抬高下巴，看着远处滚来的海浪，勉力躲避那些把她当成了浮岛，在眼角挂落的水星。到了吃饭的时间，她就站起来，转回沙滩，一手拿着一支拖鞋，走到舢板搭就的缓冲地带，半蹲在台阶上磕出沙子。我还记得W在那个晚上乘着酒醉向她表白，当然我们都知道这是早有预谋的，W并没有很醉，他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醉一些，有的人就时不时的要挑拨几句，或在一旁带着看好戏的心情察言观色。张敏只是默默听着W的绵绵细语，她表情的专注与认真是无法合谋下的客随主便，我想象他们在一处空旷的水里游泳，她抱着并起的双腿坐在浅水的位置，适应海水的温度，防备呛水的危险，关键是保持她旱鸭子的优雅。安静，理智，我想她是这么看自己的。W试图经过她身边，小心的设计四肢划动的节奏，假装心不在焉，是一个慵懒的潜水者，他并不想碰到她，埋下脸，细腻的过敏肤质的肉色脊背透出水面，交替规律伸张的双手和持重得体的开合拨动的双腿，仿佛安装着助推器，只用带动的水波去碰触她的身体。水下在涌动，温吞吞的，仅仅依靠温度和感觉她就知道他划动的方向。她低头看着W在这片水域内为她做出的各种微小动作，但很快，她在水里蹬了几下，划开了，W并不知道她会游泳，也是在这个情况下他才意识到水深，要是更换路线，张敏却一定能顺势向另外的方向漂浮，他觉得有些难受控制，这样彬彬有礼但有些肆意妄为的自信没能引导对方跟着心潮起伏，这是什么意思，张敏没有干脆说，你远一点游，W感到自己背上的水珠都在变干。这一次，张敏放任他游了过去，她没有照例闪开，他判断错了，他能回头吗，游到半截，再像条乞怜的狗似的扑哧一下在水里翻个跟头。很可能W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天真的傻事，他的语气开始变得语焉不详，张敏那种泡过水的表情我们都觉得对W有点残酷，但这又是无可厚非的，W有所意识到。这无从改变，他游了过去，头也不回，只能尽量远。这时坐到隔壁床上的小R开始哭泣，我们转头看到小R像是在托住水线升高的水盆那样捂住自己的嘴巴，眼泪都掉在第一根指节上，杰敏坐在他身边，他们刚才还在好好的说话，小R的突然激动显然也吓住了杰敏，他原本要放下的那条翘起的腿，僵直地倚在床沿上，顺次看过呆若木鸡的脸（这是一种解释吗？）。小R在哽咽，也可以说是在说话，我们只能断断续续的抽出头绪来了解真相，她更像是在责备和无法原谅一个在远方的人。我们努力地想要去理解她，安慰她，但最后最好的方法也许就是放任她大哭一场，她没有留下足够的空间让外来的人进入，唯一回到我们中间的，是她反复问了几次顾杰敏，你为什么没有女朋友？她要是去抓他的手，这就更肉麻了。这显然只是无关紧要的题外话。杰敏抽出几张纸巾塞到小R手里，她觉得没事，她好了。在看出小R此刻的伤心除了酒精以外与我们并无瓜葛后，同样松口气的还有W，因为小R的突然插入，大家有意无意的已经忘记了不久前他对张敏的追求，他就假装更关心小R一点，嘘寒问暖，问题是，他开始发觉他并没有自己说的那么喜欢张敏了，就连同病相怜的小R，看上去也有些女人共通的可恨。他靠过去，红着耳根儿问小R，要不要水？这以后我还观察了他一段时间，他喜欢张敏，不过他特意修正了这句话的形式。
夜半，我和杰敏离开女孩的房间，偶尔，杰敏会从床上坐起来，站到窗边看着外面雾霭笼罩的街景，我坐在床上，抱着一段被子，找到可以看的频道然后停上一会儿。没过多久，门外有人喊起我们的名字，小R拿着一袋子苹果进来，我和杰敏一人拿了一个，顺着一个方向咬着吃，杰敏的那颗苹果很快变成了苹果核，就像变魔术那样，小R不知从哪里找来了烟和打火机，房间里可以吸烟的只有顾杰敏一个人。杰敏在窗边站着，他去了一趟厕所，随后出来的时候，又拿进去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我听到洗澡的声音，小R坐到我身边，和我一起看了会儿电视，在杰敏出来以前，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杰敏洗完澡，头埋在毛巾里面，用力地揉搓头发，他没有问小R去了哪里，跳到床上，只说累了，要先睡觉。我调小了电视声音，瞧着画面，拿起手机对准电视，开启了摄像的镜头，电视画面变成了一闪一闪的波纹，我把手机放下，觉得实在无聊，头枕着一侧面对墙，我突然想，杰敏会不会还醒着看我，我转过头，他果然睡得很死。小R这时又在敲门，我过去开门让她进来，她轻手轻脚地踮着脚尖，往屋里看了眼用枕巾盖住脸的杰敏，然后看了眼我，我想我明白她的意思，立马从外面关上了门。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三四点，虽然这以前为天气不佳我们已经失望过一次，但我闲来无事，楼道里听不到门后的窃窃私语，至少说明女孩子已经睡下了，或者要睡去，不去外面，也不会有地方收留我。我在过道里徘徊，在一排排门前，一个楼层大概只有十几个客房，但曲折和没有窗户的廊道很难找到出口，虽然今夜我的方向感出奇的准确。楼梯前的的服务台没有人，灯光只照射到桌子外的一个半圆，来到楼下，这里的工作人员屈指可数，他一个人坐在大厅靠角的沙发上，看到我下来，目光中有些意外的不友好，我躲开他的眼睛，这不应该是我担心的事。我推开店门，迎面的海风刮过脚边，我在外面把门掩上，小伙子还安坐在大厅里，虚晃地踹了一下什么东西——现在只能说是空气。过了马路便是沙滩，这里没有任何远眺的阻碍，沙滩呈一个坡度向下滑，夜里海岸线至少比白天远五十米，间或在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传来游人的低声说笑，有几个学生样的少男少女在沙滩上搭起了帐篷，排成一排在帐篷外面或坐或躺，用脚趾勾那些沙子，我在想，他们一起聊到天亮。一些人在玩水，我穿着外衣，只能站在不深的地方，看到目视的极限，其实什么也没有，视线处黑的一塌糊涂，远处只有孤零零的灯塔在发亮。浸泡在海水里温润的海泥在海浪曾经覆盖过最远的位置清理出自己的领域，连接干燥的粗粒的沙滩，像一副拉长的地脉截面，向前延展，彼此互不侵犯又连绵不绝。在水世界旁边，用石头垒成的渔港海湾向前偏离出一个折角，几个蚊子大小的人影在上面走动，后面的人在拿手电筒照他们，手电筒一灭，人也就没了踪影。我不抱希望，但还是走到准备用木船搭载游客出海的渔民近旁，询问他日出的可能，他当然会说没有，我站在原地，双手插着兜，好像在看远方的样子，我想他会对一个陌生人感到好奇吗，我感到自己交流的欲望消失殆尽，和一个当地人说话，说些融入他们日常生活气息的东西，是不是我满足了自己？渔民又抬起脸，肿着眼问我上不上船，我推辞掉了，他歪过头继续解那些粗大的缆绳，脱开木桩，把船推进海里，海水过腰，他就扶着船尾跳上船，站在船尾摇橹，驶去灯塔的小岛接在那里过夜的客人。等看到雾是白色的，原本留在脚踝的海水已不知不觉地埋上了小腿。泥沼里开始出现一些不起眼的小洞，小男孩半张着嘴，拉着铲子和一半装着泥水的塑料桶走来走去，看到猎物，就毫不留情地把铲子插进地里，连着海泥挖起来。大约有手指头那样大小，他们就放在手掌心把玩，玩到后面就用铲子把小螃蟹分解掉，嗅里面咸湿苦涩的味道。我隐隐约约的能感到张敏对我们格外关心的原因。
有人喊我，我下意识的转头看，看到杰敏穿着我的长袖衫站在广场靠海的那一边，还在找，我就把手举起来朝他挥动，他下了台阶，抱着胳膊在沙滩上小步跑过来，我们迎面撞上，他脑门上微微泛白，喘了口气，问我，怎么来这儿了，大家都着急不知道你跑哪去了。我有点疑惑，想到小R，一时又不知道该作何解释，我就笑着看他，其实想想，应该不要笑得。杰敏看我，你是不是生气了？我连说没有，他咬住自己的下唇，看着雾蒙蒙的海边。这有什么可看的，你要出来也告诉我们一下，他们也在找你。谁？几个女孩子靠在一起，沿着杰敏走过的沥青路，并排慢慢地走过来，很像一群什么样的小动物。她们看到杰敏和我站在一起，就停在下去海滩的岸板上，看了看，又结伴的手拉起手，摸索着向下踩。杰敏对我说，回去吧，虽然我不想，但他已经先往回走了几步，朝她们喊，没事。让她们回去，她们愣了一下，本来木讷的脸，停留了一下，然后继续没精神的转了回去。我们跟在后面，一步紧一步，到了一定距离，她们回头能看清脸了，杰敏才把步子慢下来，现在他们终于觉得疲惫了，想起来，之前他们还那么热忱。不知道是不是该和前面的人说话，和杰敏，他为什么不做好自己的事情呢。我关切地看着他，琢磨他的表情和是否在压抑情绪，他们为什么想起来把矛头对向我呢。我看到小R搀扶着张敏的手臂，跟在她旁边，她要微仰着头和张敏对话，偶尔，也会转过头，朝我和杰敏的方向看，看到了，就回头，完全一派天真的样子。我觉得杰敏你是对的。
张敏的放松也不似大喇喇，我总在想她背对我的，和别人说笑的表情会不会留下一丝纰漏，倒是没怎么想为什么出来一趟，会莫名其妙的引起这么多人的担心，而且让张敏知道，会不会显得我不成熟？我问杰敏，后来怎么样了？杰敏看着前面说，小R回去睡了。我才有点歉疚，觉得这样不太好，杰敏也没睡好，他走路踉踉跄跄的，踩到一个汽水罐，差点摔倒，他弯着腰，把那个罐子踢走了，一动不动地对我补充了一句，走吧，没事。我往上看，W站在马路上坡，他穿的比别人多，不停地搓着手，看到我们回来，他掉头就回去了。
没过几分钟小吴就回来了，我猜她一定是电梯到了楼下才想起来没带钱包，张敏看到小吴左顾右盼，急匆匆的样子，嘘了一声，站在门口看着她弯腰翻找，两手在后面顶着腰像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一样笑话小吴的神经粗。小吴去翻桌子，拨开零食、手机充电器、撕开的缴费单、几块零钱，在玻璃罐里又找到了钥匙，她起来去摸衣架上的衣服口袋，顺手捏了下张敏的胳膊，张敏抱着拳，做出一种世外高人的姿势退到门口，我只能看到她抬起防备的胳膊，微微卷起的拳头和那张有些秀气所以很难严肃起来的脸庞。小吴站出来一步，挡住了张敏，朝房里看了一眼，我坐在她的按摩椅上，她也许听到按摩椅那种机床似的的声音了吧，看到我在上面“发抖”，她兴许还觉得满有意思的。我顶着那个在我背部按照一定规律游移的“机器臂”，眼睛略微闭着，两只脚在下面被夹得暖烘烘的，可就是不能在这把椅子上睡着。小吴的钱包放在外面的桌子上，翻的时候，还和那些零碎的东西一起被她拨到了桌角，张敏找到了，喊了她一声，你这猪，这都看不到。小吴撅起嘴，回头朝我笑笑地摆摆手，然后跑跳着接过那个黑色的皮夹子去了门口，张敏这时报了仇，我听到小吴叫唤了一声，呀，还拉着尾音，跟着房门掩到了门外，屋子里静默了一阵，要不然，是我自己敏感的将安静放大了。我勾到了床上的遥控器，用电视制造了一些声音，张敏留在客厅里，也许是靠近衣架或者坐在桌子上，至少有一分钟，我看着电视，机器还在摸索我的身体，但我在想她在那里做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拿着一袋子零食，悠然地从客厅踱回来，看到我，重心放在门上，腿旁倾，她像是没力了似的靠着门，看着鱼缸里的鱼，看着我。桌面粘呼呼的，我闻了闻手指，一股放坏的柠檬味。张敏走过来坐到旁边的床上，这屋里没有沙发，我坐在按摩椅上带有一定节奏的震动，如果注意观察，还能预知下一步是胸腔先鼓起来还是肚子瘪过去。张敏扭头看着电视，那里面正在告诉她一些夏天的减肥方法，她也许真的有些不知不觉地看入迷了，眼睛眨动的次数开始变慢，嘴巴放松地张开着，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她翻开手掌，沾到食物粉屑的手指都不自然地向上分开，进入广告，她才忽然回过神，站起来冲去卫生间洗手。按摩也在这时间结束，在按摩椅自动停止之前我应该提前把夹脚放下去，但事后夹脚还紧紧地固定住我的腿，为了恢复原样，只能再开一次机，这时张敏甩了甩洗过的手回来了，我按停了按摩功能，全身松垮垮地躺在椅背上，她问我说没换台吧，我说没有，然后看着电视，我也在仔细听着主持人说些什么，她像是突然找到了话题。你会不会觉得减肥很蠢，对这样的事入迷的话。我有些诧异地看着她，真没想过，但这样的问题似乎是应该立即可以回应的，我想了想，问她，是入迷给人这样的感觉吗。结果是一个反问，张敏没再把问题继续下去，我看了看她的侧脸，显然我总是能更好的给她制造一个沉迷他物的环境，至少和我坐在一起，她可以不必找话聊。她扶住双腿，看到节目里找来的那些胖人，轮替地带着一种独特的臃肿的笑容介绍自己的生活、谈到对另一种身体制造的生活的向往时，她才重新试图感觉我是存在的。你说呢，胖一点有什么不好，假如我们和我们身边的人一样，就像他们坐在一起，大家是没有分别的，这样也就不会有歧视和自卑了吧。我想告诉她，歧视和自卑是不会由人群去固定的，而且人群之间的交往，是有不同才会分化出美与丑。但这些话毕竟没说出来，我只是想了想，觉得还是没必要让她吃惊到我是有些偏执的人。张敏叹了口气，真有些失望的摸着自己的肚子说，我也想要瘦一点。她看了看我，大概觉得在这方面我可以给她倍加鼓励吧。你真厉害，你过去的都是怎么瘦得，我看过你中学时的照片，那可真有些夸张了，你告诉我。我坐起来，她认真听着，右边的鼻翼旁有一个新鲜的伤口，大概是挤破的粉刺，她的两耳藏在头发里，眼睛炯炯有神地向你看着，这是张敏的生活，首先你想告诉她的，是在你眼里（就是大多数人眼里），她是一个完整的典型（就像希腊风格的那些女性雕像一样的美），而加入了所有与减肥斗争的女性的一员这个普通的切入点也是可爱的。
我们听到门响，都不约而同地向客厅去看，他径直走过门口去我的卧室，然后回过头发现我们全在小吴的房间，他没进来，光着脚，笑着问张敏，你怎么老穿我拖鞋呀。我躺了下去。张敏好像恶作剧成功的小女孩，憋着得意的表情，踩上拖鞋，走去了阳台。

[ 本帖最后由 wqawqa 于 2009-6-1 14:27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