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网刊专栏】亢蒙∣世界杯

袁群

　　“世界杯”对于我这种绝对的“伪球迷”来说，根本没有多大的吸引力。就像我会和你说我很喜欢德国队、德国队的某个队员很厉害，但是我不会刻意地去熬夜认认真真地看一场哪怕是德国队的世界杯比赛录像。这和我上个月提到的观赏“草莓音乐节”事件是一个道理。有人说“你这个音乐节的文章写得没有情绪”，我就在想：其实不是没有情绪，而是没有迎合这个评论者想要的情绪。我个人暗地里猜测，可能很多人更期待看到一篇写着“感动”的“音乐节游记”。这让我想起陈卫在纪录片《从现在开始》结尾里提到的某句话（大意）：作者首先不是为了读者而写作。
　　那么把这句话偷换一下概念，也可以说成“任何事情首先都不是为了别人而做”。这时要是谈论形而上学的字面意思就钻牛角尖儿了，哲学意义上这句话的可能性太多也太杂。在世界杯的赛场上，真的球迷会仔细把每一场比赛都看完，而像我这样的所谓跟风的伪球迷，则每天看看门户网站上的“每日进球集锦”视频，再看看每日的图文战报，然后作为谈资出去和别人装模作样地“神侃”两句，也就心满意足了，“要啥自行车啊”。
　　这牵扯到一个人的“两面性”。一方面，我对足球比赛并不多么感兴趣，另一方面，我又表现出对足球比赛很感兴趣的样子。一方面我根本不会去看朝鲜对巴西的世界杯比赛，另一方面，我却又会在明天早上第一时间上网查看朝鲜对巴西的比赛结果。这样的“两面性”在写作时也经常出现，一边儿是不在乎读者的评价而只想表达自我，另一边儿却是期待赞美或批评的强烈表现欲。我曾经很怀疑所谓的“性格论”，我觉得每一个人的性格并不是独特的，大家的性格都很模糊，细究起来谁和谁都是一样的。现在我对这样的想法提出了修正，也许在性格上的雷同会有很多性格外的差异，这些粘附在性格表皮上的小差异被放大时，性格的极端化也就形成了。
　　在写作中，“内自我”和“外自我”就像世界杯上的两支球队，实力似乎相当，但比赛结果却永远都是未知的。两种自我拧在一起又互相瞬时交替，实在是让人无比烦恼又无比的欣愉。写作时突然涌出的“不迎合感”和“迎合感”一样，都是珍贵的。在今年的世界杯上，能走到最后的球队里一定会有所谓的“老牌劲旅”，这些老牌劲旅很长时间内都会成为大多数球迷的焦点。他们在比赛中的表现牵动了更多人的心情，但真正比赛时，想到“我的表现会影响到球迷对我的看法”的球员，不一定是一个好球员，也不一定是个坏球员。专心踢球而心无旁骛是为了胜利，想表现自己最后真的成功带领球队成为冠军也是胜利。
　　或者当你代表某队在世界杯的赛场上正比赛时，突然蹲下身子脱了裤子拉起屎来，也是一种胜利。
　　似乎是2002年世界杯的时候，我在新闻里看了关于德国队的报道。当时德国队的克洛泽很帅，进球后他会在绿茵场上“空翻”。更早一些时候，我在当时上中学的哥哥卧室里，看到了他贴在床边墙上的足球杂志附送的海报。海报上是一头金发的克林斯曼，海报上还写着五个字：金色轰炸机。
　　再过一小会儿，就是朝鲜和巴西的世界杯比赛开始的时间了。我听说朝鲜队的队员每个月的工资才12元人民币，而且他们如果在这届世界杯上成绩不佳，是会被当成罪犯去挖矿的。朝鲜国家男子足球队的主教练还放出了豪言，说一定会战胜巴西，从而拿到小组赛的3分的。不知道真等比赛开始时，朝鲜队的队员们会不会一脸的“视死如归”的劲头子，一心只想能死在比赛里。
　　然而反面的我，却觉得“桑巴舞”和“主体思想”的决斗还不如一个躺卧的动作来得有趣。
　　但对于一个不喜欢体育运动和观看体育比赛的“文艺傻宅男”来说，深夜时分强忍着睡意胡编乱造凑字数写完一篇专栏，还真是舒畅。在这舒畅到来前，我要么觉得不去管读者随便写就好，要么就又觉得“随便写、不管读者”就是想让别人知道我“随便写、不管读者”的唯一方式。人总是离不了纠结。既然如此，就让世界杯、“天坑”、地震、高压、劳累、辱骂和困苦来得更猛烈吧，反正我有冰镇的“水晶葡萄”果汁。

　　2010年6月16日

http://www.heilan.com/periodical/heilan_90/zl_kang.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