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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堇暮 于 2011-6-17 00:31 编辑
他今天又加夜班,直到十点半才回家。
他家很近,穿个马路再笔直走上十分钟就到了。走在路上时,他喜欢带着个大大的耳机听mp3。他平日里都是穿着衬衫打着领带的,或许今晚太闷热了,他在出门前就解开了领带和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
他的耳机里播着绿日的摇滚,声音大得震得耳膜都有点疼痛。他现在心里烦躁得很,想去酒吧里喝上一瓶啤酒舒缓一下,但那要穿过两条街,他觉得很疲惫就放弃了这个念头。他在单位一整天都是面对着电脑坐着,没有说过一句话,事实上是不必说话。上班后他先是上网浏览了早间新闻,接着泡了杯茶就开始噼里啪啦打字了,午饭晚饭叫的是外卖,钱放桌上也就不用耽误自己手中的活了。
他的右手腕外侧有一块泛黄的老茧,从腰到脖子都是酸痛的,他伸了伸双臂,又撑着腰扭了几下,当他仰起脖子时,一阵剧烈的刺痛钻过了整条背脊。
今晚的月亮出奇的亮,这使他误以为自己那么久没看过夜空,连月亮都显得陌生了呢。
他张大了嘴巴,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他明明是觉得痛的,痛得浑身难受,可是他就是喊不出声,憋足了劲了也喊不出,他大概是忘记该如何使声带振动了,这时的他多么希望可以痛痛快快地仰天长嗥一声,就像野狼在月圆之夜的嗥叫一般,然而他都快挤出眼泪了,下巴都张得要脱臼了,依旧无声。耳机里传出的是歇斯底里的嘶吼。
他没有停下脚步,反而步伐有点加快。他的脸因为刚才的纠结,肌肉仍是紧绷着的,他的身体也有些僵直,他没打算停下,有点着急地,似乎在赶着去做什么。
他走上楼梯的时候,没按楼道里的灯,在黑暗里反而走得更快了,他不怕踩空或是绊倒,机械地走上楼去,六层楼花了平日里一半的时间就到了,可是他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他继续走,直到上了天台,还是一直走,一直走。
“砰!”
整栋楼都亮起了灯,个个把脑袋探出窗外。
“发生什么事啦!”
“有人跳楼啦!”
然后过了没多久,救护车晃着红蓝两色的灯鸣着警笛赶到了楼下。接着,就是人群的嘈杂声和水管冲刷水泥地的声音。再然后,人群散去,窗子重新闩上,格子里的灯光一盏盏地熄灭,整栋楼恢复了宁静。
月亮亮得刺眼。
他直到死也喊不出一个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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