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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男孩与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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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6 13:44:1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男孩与湖

你放慢了脚步，望着河水。河水是那么的平静，平静的让你有种想哭的冲动。
你克制着自己，使劲地用手里的小树条拍打着流水；用脚乱踢着河边的野草。现在，应该没人管你了吧？你独自一人走在河边。岸上的奶奶在地里薅草；你爹在打农药。你的爸爸，还有你的妈妈呢？谁知道呢？大概是死了吧。
“江韦！”当奶奶喊你的时候，你抬起了头。太阳已经落山了，河水在夕阳的映照下，熠熠生辉。这片景色真美，美的让你不想回去，不想回答奶奶的任何一声呼喊。
她走到河边对你喊：“小婊子，你还知道回家额？”
“就不！”你嘴里一边嘟囔着，一边朝河的纵深处走去，
她一边喊，一边跑，想把你拽回去。你看见她在追你，一个劲地向前跑。
她应该跑不过你吧。你手里拿着小树条一直朝前跑，直到你奶奶停下来休息，才停止脚步。
“你整天怎么这么烦心的呢？还是想让你爸晚上来家打你额？”你奶奶喘着粗气对你说，
你大喊：“就是的！”然后又朝前跑。河边的野草、树枝那么多，怎么能不把你绊倒呢？你摔倒在地，另一只胳膊浸在了水里，你想：还不如滚下去呢？但树枝顶得你肚子疼，你大喊一声“奶奶”后，哭了。

江宽，是你大姑家的孩子，比你大一岁，今年十一了。在暑假前，你就跟他约好，先去他家玩一个月，而后再把他带来你家。
现在他在你家已经住了半个月了，你大姑也在。为了不荒废你们学习，她帮你们在当地报了个补习班，还好由于天热，只是上午上课。每天下午，你们总是喜欢下湖，当然这湖，不是那种大湖泊了，只是农田与河的总称。湖里有一条大河，大河下又有很多条沟。每天下午，你们俩一睡醒，就一起去摘荷叶，裹成帽子，戴在头上。然后再去逮青蛙，钓海虾。
海虾，你家大桶里应该有不少了吧。你奶奶每次都说要拿去卖，可是你不允许，没办法。你大姑只好每天都烧海虾给你们吃，什么红烧了，水煮了啦。你都吃过，但你从来吃不腻。
说到你大姑，又不得不提提了。村上的人都说，你跟你大姑很像，这种像当然只是行为举止了，不是外貌。举个例子吧，你大姑刚睡醒的时候，总是喜欢站在门口，两手合拢放在肚子上，而你每天早上起来在门口撒尿，裤子一脱，也是把两手放在肚子上。为此，你大姑总是很疼你，觉得你比你哥，也就是江宽懂事多了。而那时，你从来没有考虑过，你妈妈在外地打工，你爸爸经常晚上喝醉回家。
你妈妈在村上自然名声不好了，大约在你刚出生不久。总之，就是听你奶奶说的，你奶奶说，你妈只在坐月子那段时间伺候过你，其余都是扔给她的，是她一把手帮你抚养大的。你妈，自打你能记事起，你就没发现她在家安心的呆过。是家里缺钱吗？是。这里说的是，是家里确实没钱。但你妈苦的钱，除了给自己用的外，没给过家里，也就是她经常出去，跟有没有钱，没多大关系。她就是想出去，村上的人都说，你妈心狠，尤其那些妇女总是在你面前说，江韦额，你妈不要你了。你总是摆眼色给这些人看，以表示你对于她们说的话，不屑一顾。但有一次，你还是哭了。那时候，你几岁呢？六岁吧，你记得很清楚，那时你正上一年级。你背着包往家赶，几个妇女站在村口喂孩子，她们又像往常一样骚扰你。你没打算跟她们说话，可是她们却互相诡异的笑了。
你继续往前走，不经意间被两个妇女给架住了。你使命地睁开，她们胸前的两个大奶子紧紧地抵着你，让你极度不安，没办法，只好随着她们。看看她们打算干嘛？
她们把你架到一个正在喂奶的妇女面前，其中一个架着你的妇女说：“给他吃口奶，看看还吃。”你看出了她们的诡计，想逃跑却被她们死命地拽着。她们把你的嘴按到那妇女的奶子旁，那奶子炸得很大。可是你嘴抿着，一口不吃。她们就用你的头，不断地朝女人的奶子上挤靠。当然，她们是不会考虑你把女人的奶头给咬了。事实上，你确实没有把它咬了，而是在那哭，嘴里大喊“奶奶”，你似乎在寻求奶奶的帮助。但奶奶离得那么远，她能看见你什么呢？你只好在嘴里喊“妈！”听到妈，她们互相嘀咕说：“这孩子喊妈了！”“这孩子喊妈了！”喊妈在她们眼里，似乎比你还重。回到家，你也没对你奶奶说，你觉得受辱了一般。当然，用不了多久，这事就会传到你奶奶的耳朵里。

“哎哟！江韦！”你奶奶喊着你。她似乎觉得你掉河里去了。
“他爹额！他爹额！江韦栽沟里去了！江韦栽沟里去了！”她一边地叫喊，一边朝你这边走来。

至于你爸，你自然不想谈了，村上的人都说，他比以前变得好多了。他以前是什么样子，你自然是不知道了。但是现在你可从来没觉得他好。见到他，你也不想理他。还好，现在家里有大姑在，什么事都帮你张罗着。你甚至觉得，她就是你妈。
好，既然是妈，那就得拿出一点妈的样子。大姑今天带你们去哪呢？
去上街（读gai，第一声）！街上有什么呢？每逢集市，它自然是充满了人了。在这个小镇上，没有比去赶集更好玩的事了。在你眼里，街上的东西，很丰富，很眼花缭乱，很好吃，也很好玩，比家里要好不知多少几倍。
那天，早上，你大概在六点钟就起来了。你大姑帮你和你哥各拿了一套新衣服，让你换上。然后你就下楼去刷牙洗脸，像是第一次上学那么兴奋，一早上没有让人操心。
你甚至埋汰你哥，怎么什么事都这么磨蹭呢？其实，你又怎么知道那是磨蹭呢？那只不过是不想去罢了。你哥除了对钓鱼，游泳感兴趣，什么也不放在心上。就连补习，不是他妈逼着他，他宁死也不去。但这一切你都没有想到。
大姑骑着电动三轮车，给你们给搬了一个板凳，你奶奶坐在大姑旁边，你和你哥，还有你爹坐在后面。头一次，确实是头一次，你跟这么多人去上街。自然是欢喜。
到了街上，你姑给你哥一人买了个玩具，就是挖土车了，十块钱一个。你一上午便拿着它，大姑问你还吃什么东西，你都不搭理，只是在那玩。

奶奶走到你身边说：“你这是要作死了！赶紧起来！”
“起不来了！”你回答，
“什么？”她再一次问道，也不知是真聋还是假聋，
你大喊一声：“起不来了！”
“怎么起不来呢？”奶奶问，
“被棍抵着了！”你说道，
“怎么能被棍抵着呢？小婊子，你这是要作死额！”她摸了你一下，“他爹额，他爹额，你还快点来额！”她似乎也对于你的情况一无所知。
你爹来了，他也像你奶那样问你什么情况。而你不想回答，只是你奶奶在旁边告诉他，被棍抵着了。你爹找了半天也没有，没办法，只好在你奶奶帮助下，把你架起来，一根棍掉了下来。
你奶奶赶忙看看被抵的位置，退了一层皮，多了一些红印。你爹爹抱着你走向岸。河水依然在静静地流淌。
你爹把你放在了车里，你奶奶上去稳着你。你枕着你奶奶的大腿。

逛完街，回家。大姑给你们清蒸了一条草鱼，很新鲜。你和你哥没要多长时间，便把一条鱼给吃了。你们吃完，安静地睡下，直到下午三点。你跟你哥在那玩挖土车，不知谁的挖土车碰坏了一个角，你哥非说这不是我的。你也说，这不是我的。你们俩就在上面争来争去，你情急之下，拿着挖土车朝你哥脸上砸去。你哥怎么能受这种辱呢？等你没想逃，便拽着你，使劲地打你，直到你喊出声。
你大姑和你奶奶才从楼下上来，把你俩拉开。
你哥的眼睛红红的，你的脸也滚烫。你奶奶拉着你去楼下，你大姑一味地在抚弄江宽的眼，检查它是不是出了问题。你不愿下楼，一直看着你大姑，你哭了，嘴里喊着妈，然后跟你奶奶下楼。
家里人怕你俩再次争吵起来，便把你带下了湖。

你哥现在还在吗？你坐在车上想。你不知道是留，还是把他赶走。
回到家，大姑已经在收拾东西了，他们打算回去。
你难道要说一句挽留的话？不可能，三个小时前，你们才干过架。
他们提着包，坐上车。你大姑说：“还去我们家！”这自然是对你说的。你不回答。
你奶奶说：“这孩子最近越来越怪了！”
你说：“就是的！”然后径直朝屋里走去。

2012.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