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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在窗口挥舞红丝巾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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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17 16:19:4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戴璞 于 2013-9-20 17:45 编辑

  我认为这件事放在谁身上,都算得上神奇,但别人,我不敢妄自菲薄,妄加评论,我说这句话的用意只不过表达出了内心里对它的奇妙已经超出该有理智的震惊,我太激动了:假如别人能完完全全把灵魂注入到我身体里,便能绝对肯定我刚刚那句话,肯定它的完全正确。那天,我戴着一副眼镜出了门,我只想闲逛,想透过镜片,看一看清晰的景象,看一看行人清晰的脸庞。我天生一副近视眼,但不是遗传,我过去的眼镜不尽人意,我以为世界就是这般模模糊糊,我镜片里的一切,像虚幻不清的梦境,但后来我得到一个朋友的帮助,他是位非常著名的眼科专家,他最卓著的《非遗传基因的世界》在世界眼科圈耳熟能详,戴着他推荐的眼镜,我的眼眶一片湿润。在一家商铺,清晰地看着琳琅满目的东西,最终我潜意识地选购了一条红丝巾,在柜台前,是它最早吸引住我的眼球,我付了钱,出了店门,我看着红丝巾,心底生出一股悔意,想一想,一个单身汉,红丝巾能派上什么用场?我懊恼地把它放入裤兜里。
  是的,这件事我至今认为放在谁身上,都算得上是件奇闻。谁都会有一个难以忘记的人,当然是指异性,是那位曾经让人怦然心动却不敢越雷池半步的异性。由于错失掉一次机缘,只好暗自埋藏于心底深处的那位异性,往往被如梭的岁月一层一层地覆盖殷实,以至于突然想起,仿佛看见了她已经逐渐不模糊的靓丽身影的刹那,犹如触电,全身麻痹,呼吸急促,因此我感觉天旋地转了。不过从对方甜美的嗓音中,我得到了几分自信和肯定,她没有把我突然的窘迫,当做疏远的借口,她爽朗地笑着,问我,是去哪儿?是回家,还是上班的途中?我把目光转向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担心公交车趁人不备就驶来,再悄然地溜走了。听见她再问,我告诉说,在等6路公交车,回家呢。然后我问她,现在还住河东街吗?她的惊讶声打断了我的话,而她的话肯定了我的判断,我片刻的沉默其实是突然有了一个念头,它让我面红耳热,也给足了勇气,想改变一个对我来说是件挺兴奋的事情。是的,我得抓住机会,我担心转瞬间无法知道她消失到了哪儿?我立刻问道:“你这是去哪里?”
  “回家,我已经不在河东街住了,我是等8路公交车。”
  “哦,我也是回家,是等6路公交车。”
  “我知道,你刚刚说过了。”她说完又发出一串悦耳的笑声,但目光看向我时又说,“刚才不小心把你的眼镜片碰摔碎了,如果你不介意,我的意思,是你不着急回家的话,那随我一起去,我身上没带够钱,现在不能为你买副眼镜。”
  “你不小心才撞上,我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让你为我买副新眼镜,不过你如不介意,我倒可以随你走一次,说句心里话,十多年了,难以碰上一个河东街的邻居。”我瞥了眼她,感慨万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故地重游,我在那儿度过了童年和少年,现在已经对那儿一些模模糊糊了。”我感慨时,双手不停地摆弄着眼镜框,按理说它不会轻易碎了的,镜片结实的材质,毋庸置疑,它不像厚厚的冰,确切说是两块经过特殊处理的水芯片,这是一副价值不菲的眼镜,所以我清楚,一时半会儿还无法买到,一想到这儿,我对眼前有点儿腼腆的模糊不清的身形靓丽的女人说,“这副眼镜只能在我朋友那儿买得到,我得预先告诉他,好提前为我准备着。”听见她焦急万分说赔多少钱都得让她来支付,我脑子里那个令人怦然心动的李小芬的样子,立刻清晰起来,仿佛看清楚了面前女人的脸部轮廓,盯着她的眼睛时,我又说,“李小芬,可能你不记得了我吧?我十多岁离开那儿已经有十多年了,时间过得真快,不过你倒是没什么大变化,我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是记忆犹新,现在胖了一点儿,却依然能看得到昔日的影子,如果不是眼镜片碎了,我们很可能不会再相遇,所以真是巧了,你不介意的话,我就去你那儿坐一坐?”
  “非常愉快,我是说我的心情,能在茫茫人海遇到过去的邻居。”
  “我仍然能想象得出当年我们那儿的热闹非凡,现在不同了,旧貌换新颜,当年那儿却是整个河东区域唯一的街道,上百户人家,两条交错呈十字型的像模象样的街道。”
  她似乎瞧出我的心思,突然的语气和她大概的神态,略显不安,表明了她不再如少年时清高自傲,对我的示好视而不见,为了让我知难而退,她曾经冲着我大声嚷嚷说,四只眼,一副邋遢鬼的样子,最好离我远点!但对她取的“四只眼”外号,我很乐意地接受了。因此我立即把话题回到手中的眼镜上,赔钱的事情还是等我的眼镜寄到了再说,看见她样子挺高兴地点头并嗯了声,我拿出手机说,得赶紧打个电话,告诉他预定副新眼镜。
  “好的,你打电话,我瞧瞧我们的公交车来了没?”
  我打完电话,转过身,望去,眼前全是一片模糊的景象,那个女人,哦不,李小芬在哪儿呢?我只看见一些不准确的人影,像熔化的七彩糖浆,黏在盆子上那样,无法分辨准确哪儿是一根柱子,哪儿才是一个人,更远的街道,也被什么熔化了,飞速的车辆、高楼大厦、熙熙攘攘的行人,似搅匀的糖浆水,所有的人和物水乳交融成了一体。不过我耳朵里的声音,依然清澈明了,假如我闭上眼睛,就能准确浮现这个马路中央的公交车站台的左边右边前面后面各有什么建筑,鸣笛的车辆是小汽车,还是大汽车?我似乎只是闭上眼睛,眼镜依然架在了鼻梁上似地,当我耳畔响起那熟悉的发动机,和喇叭,便情不自禁说,公交车来了。但我一脚,踩空了。
  我睁开眼睛,李小芬模模糊糊的,近在我的面前了,她说就在我身旁站着,她伸过来的手,才快速地挽在了我的胳膊上。她此刻察觉到了我的近视非常严重,将挽在我胳膊上的手,抽出来,牵上我,当然,她软软的暖暖的手,使我情不自禁地浮想联翩,信念坚定了。李小芬把脸凑近我耳朵说话,她亲切的声音让我内心里的激动不再忐忑那个由来已久的打算,我几乎看见了那段不谙世事的岁月,有一次,我躲在一棵大柳树后面,等待从学校回家的李小芬,那时我的近视已经严重,一个扶了扶眼镜的习惯后,透过镜片,我远远地看见了李小芬走路又蹦又跳的马尾辫。是冲过去向她道一声生日快乐,还是只远远地看着?我迟疑不决。
  李小芬看见了柳树后面的男孩,她表情漠然,嘿了一声,叫道,邋里邋遢的四只眼,离远一点!看见他一副窘迫不安,她大笑着远去了。
  我过去无法给李小芬一个好印象,但她,在我心里的好印象,一直存在,伴随着我那段流水一样的时光,十多年后,我们偶然相遇了。当有人碰摔了我的眼镜,听到一个连忙喊着对不起的悦耳声音时,从对方模模糊糊的面部轮廓中,渐渐地清晰出一个人的身影,我惊讶地喊了声,李小芬!然后我听见对方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你认识我吗?我们以前见过面吗!她的语气略显不安,带着淡淡的羞涩,紧接着,她质疑我刚刚的回答:“你居然也是河东街的?”
  “你过去叫我四只眼,邋里邋遢的四只眼,不记得了吗?”
  她丝毫没有印象,她说可能时间太久了,忘了过去叫我邋里邋遢的四只眼,她说从时间上判断,她应当叫过我四只眼,虽然没印象,但不能否定它的存在。而此刻,我仿佛看清楚了对方的脸,就是想象中的模样,近在咫尺!
  这段美妙的偶遇,使我忘记了这会儿还在人头攒动的街道中央,我忘乎所以抓紧她的手,冲着她的不安,微微一笑,我欣喜万分地等待她说完没想到你的近视眼如此严重,便胆大妄为地敞露心扉说:“我当初非常喜欢你。”
  她异常惊讶地说:“不可能吧!我过去丝毫没察觉?”
  “可能太害羞了吧,我害怕表白,那时我才不过一个心慌意乱的少年,对爱慕这类词汇,羞于启齿。”
  “哦,这难怪,不过现在想一想,也很正常,每个人都有权利去喜欢另一个人,除了害臊,让人尴尬,没有恶意,并且你根本没向我透露。”她突然咯咯咯笑了笑,又说,“假设一下,当初你向我说了,说了你喜欢我,平心而论,我准会被震惊,被吓坏了。”
  “是反感,厌恶吗?”
  “不,不是,我觉得,有点儿荒诞,太不可思议了!”
  “是认为我还是个十多岁的少年?”
  “是的,年龄不合时宜。”她停顿片刻,“假如你很认真对待,庄重,我倒可以思考这件事,因为我,仍然单身。”
  我认为太不可思议了,如同梦幻。把我喜欢你说出口,对一个渐近三十岁的单身男人来讲,不是什么难事情。她听完我的表态,拽紧了我的手,我能感觉到她内心里的欢快,因此我,庄重地又说:“李小芬,我喜欢你!”令人费解的是,四周传来的嘈杂,略带讥讽和嘲弄,我看不清楚四周都是些什么面孔的家伙,不清楚这些无聊的人为何带着偏见,他们像一些小丑或怪物,将光怪陆离的变了形的模糊场景呈现在我面前。我不在乎也没把这些无聊的家伙放在心上,为了鄙视和抗议这些人的成见,我再一次大声说,“李小芬,我喜欢你!”我没听见李小芬内心里的喜悦,她的声音迅速淹没在了一片哗然里,我只听见讥讽、嘲笑和潮水样的躁动。
  我们上了8路公交车,李小芬仍然心存畏惧地保持沉默,她一声不吭,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姑娘,大气不敢出地待在我身旁,介于车内仍然有不友好的议论,我轻轻地松开李小芬的手,把目光转向车窗外,望向被解构而呈现丰富多彩的颜色,车窗外,像熔化的糖浆,飞速移动的光影中,在各种颜色调混的光影后面,渐渐清晰出当年我不谙世事的身影,一个脸显胆怯,目光总小心翼翼的戴着副厚厚镜片眼镜的少年。这是他离开河东街之前最后一次见到李小芬的下午,她跟着一个伙伴,朝码头方向走去,他认识那个让李小芬频频大笑的家伙,刚放暑假那会,被一阵欢笑声吸引住的他,立刻找了个地方躲藏起来,透过篱笆缝隙,他看见李小芬正兴致勃勃望着从树上跳下来的男孩,他手里抓着一根枝条,上面有几颗熟透的枇杷,男孩身手矫捷,目光敏锐,他把枇杷摘下一个,其余的给了李小芬,他把枇杷在衣服上擦了擦,但咬开枇杷果时,指了指隔了几道沟的篱笆方向,因为在树上,就看见了那个戴眼镜的少年,鬼鬼祟祟的身影。李小芬看见了篱笆后面的躲藏者,她大声嚷嚷,四只眼!你敢与我表哥比一比爬树吗?之后,他们的奚落如潮涌来,扑向逃之夭夭的戴眼镜男孩,他有自知之明,才不会在李小芬面前出丑呢,落荒而逃总比从树上掉下来,高明得多。
  站在码头上,戴眼镜的男孩犹豫不决了,是跟过去,再受一顿奚落和嘲笑,还是默默转身?从此之后,彻底忘记魂牵梦绕的李小芬,彻底忘记河东街的黯淡时光吗?他知道把家搬到河对岸的城市里,就再也看不到李小芬了。
  码头下搭着座临时的浮桥,它呈“之”字形蜿蜒伸向波光粼粼的河中央,在晚霞绚丽的光影下,逆光里的李小芬和她表哥,被“挤压”成奇怪的模样,上身庞大,下肢如两根细瘦的火柴棒,在“之”字形的浮桥上,朝向波光粼粼的河中央那片灰蒙蒙走去,寂静的河面上,时不时传来他们肆无忌惮的笑声,像一张狰狞的脸,注视着码头上迟疑不决的落魄者。
  戴眼镜的少年下了码头,坐在浮桥的木板上,注视着这对表兄妹高涨的兴致,这是一对奇怪的身影,闪烁、跳跃地钻进了扑朔迷离的光影里,一瞬间,他眼前只剩下一片炽白,连对岸的城市轮廓也不见了。一声尖锐的叫喊,紧伴着入水的噗通传来,戴眼镜的少年站起身,踮起脚尖,这时有一个矫健的身影,他水居如鱼。在繁华城市背景的衬托下,站在浮桥顶端的李小芬,欢呼雀跃地注视着水里人,她的蹦跳,轻盈如风,又像从地面跃起的飞鸟,眨眼间便到了城市的上空。
  李小芬在水里人的怂恿下,跳进了水里,他们的水性很好,快速地离浮桥远去,顷刻,融入到波光粼粼的光影里。无法看到逆光里的人,戴眼镜的少年急切地朝浮桥尽头跑去,桥面摇摇晃晃,为此他尽量往中间靠,但每一步都像往下沉,并不细微了,他担心木板不结实,或者说它下沉的片刻,脚下的木板会突然变成了碧波荡漾的水面。他无法专心致志了,无法消弭掉杂念。他猜想可能是戴了眼镜的缘故,它让人心猿意马天马行空了。
  他眼前一片模糊,他迟疑了,没敢低头看下沉的脚是踩在浮桥,还是此刻的他正跑在了水面上?当他觉得浮桥不是水平,而是斜下坡地延伸,冲破水面地继续延伸,就把眼前的白蒙蒙当做了水,顺着左侧的戏水声,有一个光怪陆离的白色物体向他漂过来,如同他所想象的水底世界,他自然而然伸展开双臂,瞧瞧身体能否漂浮,除了一左一右的摇晃和渐渐地下沉,没别的了。他听得真真切切,是李小芬的声音,她肯定朝浮桥朝戴眼镜的少年游过来。听见声音,看着漂过来的白色物体,戴眼镜的少年脸上笑容绽放了,但他仍权衡一个决定,如果李小芬大声喊着四只眼,向我游过来啊,他该怎么办?
  站在摇摇晃晃的公交车里,我仍然没为那个决定后悔,当初恍恍惚惚地以为李小芬正朝我游过来,她从一片白茫茫的波光,像一条鱼,那刻我,不假思索了,奋力向前一跃,噗通后,我像木头人沉于黑咕隆咚的水下,四周冰冰凉凉的。但我能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它如同此刻,紧紧地拉着我的手,她的手暖暖的。
  我尽量不提眼镜的事,但我明白,她从我眯成一条缝的目光中清楚了高度近视眼人的不方便,她告诉我哪儿有门框,在不算宽敞的客厅里,哪儿是茶几和沙发,哪儿是一张桌子。我松开手,端端正正坐在了沙发上,趁她去为我打开电视之际,环顾四周,我仿佛身处在一个绚烂无比如梦如幻的空间里,这儿的摆设,以前所未有的多重性,重重迭迭在我眼前。她在路上说至今单身,是双亲过早离世,是被这种过分的悲恸耽搁了,我只能安慰并告诉她,缘分到了的话无法抵挡。我不担心门外会有哪个冒失鬼突然闯进来,然后用充满敌意的目光打量着怡然自得坐在沙发上的年轻人。
  我看见她端着茶杯走过来,她说过为我沏一杯茶,所以她手上隐隐约约的肯定是盏茶杯。李小芬绕过茶几,伫立地看着我站起身,可能有些慌乱,我膝盖碰了碰茶几,发出轻微的响。我对她关心膝盖上的红肿,激动不已。她说有点儿红肿,我什么也看不到,只隐隐的痛。她可能从我的目光中得到提醒,把放在茶几上的茶杯端给我说:“先喝杯茶。”
  她在我身旁坐下,看着我的嘴巴珉了一口茶,说时光如梭,眨眼间,十多年过去了。为了不让气氛过于紧张,我撇开了刚刚的话题,在我的引导下,我们热情地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渐渐地,我察觉她是在等待着什么,鼓足了勇气,我说小芬你知道吗?她不解地“嗯?”了声。我斩钉截铁说:“我不是头脑发热,我对婚姻大事非常慎重,我是认真的,小芬,我喜欢你不是冲动,在河东街时,我就非常喜欢,当时害羞怯弱不敢启齿,结果后悔了十多年。我严肃地继续说,我明白有些唐突,如果唤作当年,我压根儿不敢表白。”
  “太意外了!我真的有点儿适应不了。”李小芬非常小声说。
  “如果我们交往一段时间,感觉到根本不可能在一起,我一定会一如既往把你看做朋友,小芬,你能接受我们的一段光明磊落的交往吗?”
  她说她如果接受了它,真是疯了,因为她压根儿没想到有一个男人会向她表达爱慕,不过她被我的热情弄得六神无主了,她如此解释完,害羞地点了点头说:“好吧。”
  我趁热打铁地抓起她的手说:“假如我们真不适合,我一定会尊重你的建议,尊重你的任何选择。”她的手挣扎了一下,然后我若无其事说,“天色不早了,我得走了。”我离开之前与她交换了手机号码,看着从裤兜里拿出来的红丝巾,我机灵地递上说,“刚好有一件拿得出手的礼物,很便宜,希望你别嫌弃。”
  在门口,我告诉她,不用担心,我下了楼,就乘的士回家。她的脸倚靠在门框上,一副郁郁寡欢,恋恋不舍的样子。我胆大妄为把嘴伸过去,轻轻地亲了亲她的脸。她惊慌失措,叫了声,闪回门内,但我没担心刚刚的鲁莽,慢慢地下楼梯时,我听见了她掩上的门打开了,她肯定忐忑地一直注视着我拐出了单元门,她的目光似乎伴随着我上了出租车,渐渐地,出租车消失了在暮色降临的街道上。
  今天我终于期待到新眼镜的寄来,迫不及待地戴上它,一切清清楚楚了。我特意穿了套西服,我需要这份庄重,系好领带,把皮鞋刷得锃亮,我满意地出了门,一小时后,我坐在了8路公交车上。我和李小芬只是偶尔的电话联系,谈到的是各自工作上的琐事,说一些两个人认为开心的话题,在电话里,我听得出她的迫切,她借口说还没赔我眼镜的钱,她寝食不安。而事实上,我才是食无味夜难寐,我在电话里为宽对方的心,说买眼镜的钱不贵,玩得非常好的朋友,保不准这一回免费,因为任何商品都有保质期嘛,即便意外,朋友肯定会想办法替我免费或少收钱。但她急切地说,没了眼镜,工作生活多不方便啊!我不知道如何回复时,她又说话了,她想过来帮助我打理一些家务,她猜测我这儿,肯定乱糟糟。我心里一股暖流涌出,眼眶里尽是泪水,我努力控制住情绪,轻松说:“我这儿真没有什么事情做不了,屋子里每一寸土地,旮旯里,我一清二楚,即便蒙上眼睛,也不会碰着磕伤。”电话那头的人默不作声,我语气铿锵地说,“刚刚就在你的电话之前,我朋友告诉说,新眼镜明天准会到,他还抱怨那定制这款眼镜的师傅不是有事耽搁也不会拖到现在,请放心哥们,说不定已经快到了呢!”我的话博得电话里的她阵阵欢笑,她的哈哈声里明显蕴含着期冀,充满年轻气息,这让我激动不已,李小芬已与过去真是天壤之别!
  我看着公交车的窗外,这条路线完全陌生,我的生活轨迹很刻板,在8路公交车里,一个认识的也没有,车窗外的建筑,人行道,和临街铺子的简单装潢,表明这儿是一条老式街道,在一些较空旷的街铺前,三三两两的市民聚集围在一起,他们打牌、走象棋、推麻将,或侃侃而谈发出放浪形骸的大笑声,呆呆坐在椅子或板凳上的,大都专心致志地打量在行人,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车辆,闲情逸致的人也不少,慢慢地走着,不经意便窜入哪家店铺,总之,这儿更像几十年前的老大街,吉安市曾经的漂亮街道。
  下了公交车,我买了些点心,有方块形蛋糕、桃酥饼和面包,我转身看见对面有一家花店,但眼花缭乱地站傻在五颜六色的花架子前,我不知道哪一种才合适宜,听了我简单的描绘,花店老板娘目光锐利地说,你不适合太花俏,你一副老实人相,若是送给心爱的姑娘,一朵红玫瑰就够了。
  我心情极佳,仿佛这儿的空气也散发返璞归真的美丽,提着点心,拿着红玫瑰,脚步轻盈地登上记忆中单元门洞的楼梯间,我小心翼翼敲着门,期待从眼镜片上看到那副清晰的魂牵梦绕的靓丽身影。不过,门没动静,我猜测可能敲错了,我转过身,望着对面的那张门,难道当初是从左边的这户人家出来的?我记得,出门便直接下梯子,不可能,不可能是左边这户人家,那么是楼层错了?还是走错了单元门洞。这时,门里面传来走路的声音,一会儿后,门开了,我看见一位面部略带臃肿,体态臃肿,有两个明显大眼袋的中年妇女,惊呆地伫立在门里。我连忙向对方道了声对不起,我敲错门了!便灰溜溜跑下了楼,绕过一排排女贞灌木丛,穿过马路,我站在街对面的空旷地上,掏出手机,焦急注视着那栋楼,它在一排临街商铺的后面,像一面远远树立的巨大墙,而那些布满的窗户平平整整,排列有序,让人想到是一张稿纸。我仔细数了数,有十五个楼层高过了临街的商铺,我要找的是第八层楼,但它是哪扇窗户呢?
  可能我这身崭新和万分焦急地傻站,一些过路的以及街铺前的闲人,用好奇的目光望着我,靠近过来的好事者见我一本正经注视着马路对面的大楼且面带忧郁,有人富有同情心地搭讪说,是找不到那个她的单元门洞吧?我友好地点点头,听见另一个人语气坚定说,肯定是第一次来!
  “不,我上次来过这儿,不过粗心,忘记了是哪户。”
  我的回答博得一阵好笑,有人当即指责我不会追求姑娘,别的事情可以粗心,心爱姑娘住哪怎么能马虎了事不谨记于心呢?看见我拿着手机,那个人催促说,赶紧拨电话,让她坐在窗口啊!我笑着说正要打她电话呢。从越聚越多的人群里响起一个声音,还在磨磨蹭蹭?打电话啊!我拨电话号码时,有人嚷起来,窗户开了!我抬头望过去,大部分的窗户,以多骨诺米牌的方式渐渐推开,我没心情去数有多少扇?连顶层的窗户,也被推开了,但我在摁数位键时,耳畔传来三十八、三十九的数数声音,嘿!数字仍然在不停增加呢!
  电话拨通了,是李小芬的声音,我问她,在家吗?我无法挥去那张臃肿有两个明显大眼袋的脸,可能我的声音显得太急切太浮躁,我只好语气轻柔地又问了一遍。
  “在啊!”
  “我在你这栋楼的街对面,可能上次没眼镜,现在我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你家了。”
  她在电话里迟疑不决,但片刻后她庄重问我,是不是真的很喜欢她?我喜欢李小芬由来已久,对她的爱慕之心毋庸置疑,早已根深蒂固,我怎么会突然不去喜欢那个已经喜欢十几年的心上人呢!我诚恳语气坚决态度认真地说:“李小芬,我喜欢你!”听见电话里也传来这句动人心弦的话,我心花怒放了,电话里,李小芬羞涩万分,她说她能得到我的爱慕,她什么也不畏惧了。她畏惧什么?我不懂,我瞥了一眼嚷嚷嘈杂的人群,对电话说,“你走到窗户前,让我看看,好吗?”
  她欣喜万分应了声“嗯,好的”,我没有挂电话,呆呆地看着敞开了许多窗户的墙,那些敞开的窗户,都站有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当然也有看上去挺年轻的少女或者少妇。但如何才能甄别谁是李小芬?我没看清楚,而身旁有人看清楚了,这个说话的朝墙挥手时,我身边及附近的人也挥起手,这样,他们的火热奔放似乎飞上了墙,片刻后,我看见墙上的窗户,闪现着同样热情奔放的挥手,并且一些关闭着的窗户逐渐被人推开了,推开窗户的人迟疑片刻,也纷纷加入到挥手大军中。我一阵目眩,但得立即想出一个好法子,如何让我看清楚哪一扇窗户里挥手的人是她?我被耳朵边的人声鼎沸吸引住,居然有人拿出了望远镜,我不清楚这些拿着望远镜的家伙们,是身上备有,还是临时从附近商铺买或者借用的?他们大声嚷嚷的议论中夹杂着荒唐可笑的捧腹,有人说怎么会是那个上了年纪的?有人不敢肯定是左边的姑娘还是右边更漂亮一点的?我听见电话里的声音便说:“小芬,你那有什么醒目的东西吗?我好辨认你的方位啊!”听完她的回答,我补充了一句,“是的,红颜色或其它容易辨别的颜色!”
  “红丝巾,可以吗?”
  “可以,就红丝巾!”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挂了电话。
  距离太远,我只看见第八层楼的一扇窗户,有个人,突然挥起红丝巾。这时,红丝巾吸引住看热闹人的眼睛。那些争相传看望远镜的,纷纷质疑着我,果真确定是那个在窗口挥舞红丝巾的女人?这样的问话,源源不断地扑向我,仿佛我戏弄了他们,我穿着光鲜地戏弄了他们,是想考一考他们的智商吗?我平静地说:“就是那个挥舞红丝巾的,绝对不会错!我刚刚电话里让她这么做的!”在他们的哄堂大笑中,我语气铿锵,掷地有声叫道,“这么做不好吗?这样,我便清清楚楚知道了她是住在哪个单元的哪户人家。”
  他们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我,在一片哗然声中,我告诉那个递望远镜的人,绝对不会错,就是那个挥舞红丝巾的女人!我一只手拿着红玫瑰和点心,另一只手接过了一架望远镜,然后我迫不及待地,瞄向了那个在窗口挥舞红丝巾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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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23 16:10:53 |只看该作者
很完整的作品,就是太老实了,写得更猛烈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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