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河向西

茶客

《沿河向西》

1、
沿河向西
再向西 就要涉过几道河岔
西天的瘪嘴奶奶这样说 淌过一河细碎阳光
顺沙汀的边缘
能够到大埠口的老木桥
别迷了路
跟随白鸟枯瘦的爪印就好
孩子们问什么是沙汀
我指向河流隆起的胸脯
虚弱的水捂着的地方
那是绿洲啊
她们说那里是恐龙和鹭鸶的家
她们睡觉的地方
经过门前的空地
孩子们都说别再敲她们的门了

2、
向下一步
就可以滑入到淮河
浅水和粗砺的沙
沉寂的痒醒来 向上蔓延
剥落在水中的壳 刻着水纹
这些比梦更加美丽的图案
孩子们喜欢
多年前的黑孩子和他的小狗还在寻找
银光一闪的小鱼 远比想象里狡黠的多
无声无息的水从脚下漫过
他一点都没察觉 这么多年了
这么多年了
野孩子都不回家
水中的标记歪斜地写着回家的路
他的船 沉默在不被人知的地方

3、
沿河向西 再向西
河岸沟回 淤泥湿滑 什么都沉重
是孩子们想到了飞 说翅膀和羽毛
说舒展的滑翔和轻盈的飘
可以离尖锐的野刺那么远
还有天空里四处乱跑的白羊
不被放牧
天黑的时候也没有围隔的栅栏 多好
可是孩子
淮河的肋骨却偏偏在这里弯曲了
我不想对你们刻意地说沉重使然
我只是说路途变的更加的远
向西走你们会很累
再向西 穿过远处那漫天扬起的沙尘
才到我们的家
淮河这根虬曲的枯枝上头
挂着的
那一枚小小苦涩的果

4、
这里就是大埠口  一个
只要说说烟尘 就迷了双眼的地方
老去的桥仅残留下木桩
黑黑地站着 看水
孩子们在想象里虚构 昨天怎样弹跳着
过河 那些饥饿的红眼兔子有多少能够
张惶地到达对岸蛇居的灌木 还有多少
跌落到水中央的天堂
再往前走，我们就要拐上烟尘迷漫的公路
孩子啊，我们就是
被纷乱气流托举的烟尘 在空中飞
那样的轻
幼小的时候远离乳房
经历晕眩
在一个黑暗的夜里
回到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