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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ppy toge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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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1^#

发表于 2007-8-4 13:10:5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为你饮下有毒的月光。

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出生和什么时候长大，有时候我以为人生下来被风一吹就大了。后来我知道人不是这样成长的，那需要一个复杂冗长而艰难的过程，现在回头看，我对自己没有在二十岁之前死去心存侥幸，心有余悸。
我由此学会了感恩。我感谢所有的人：感谢我的父母，感谢主。感谢赐我衣物的人，感谢赐我衣食的人，感谢像一阵风吹过我身边的人。我越来越笃信，冥冥之中是有一个上苍的，它会打雷，会把做了坏事的人杀掉。我相信死亡的存在。它是我所不会明白的事物，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相信有一个人，他能随时消灭你，使你和任何事情都失去了联系。死就是你和所有的存在失去联系。这个人就是死神。我虔诚地膜拜他。我相信生的存在。总会有人出生，一如死去。生同样是我所不能了解的事情。这个人，从何而来？我一度望着路边妇女日渐隆起的肚子，感觉不可思议。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我身上，我无法想象。我的生命是如何包容了另外一个生命的？
有生，所以有死。你要记住。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就是我。
我一个人出生，一个人入死，没有人生我，没有人使我死去。我一个人这样伫立在这里，大概有一辈子的光阴。生生死死，浮云明灭。你，你们之中的所有人，都与我无关。我是我自己的。

路边的人都在叫嚷着，夏天里生命喧嚣，不宁静。苍蝇可以四处乱飞，或者还有飞蛾，它对我说它不会扑火，那场美太惨烈，它承担不起，它又想了想，说，正如我的爱，是要毁灭你的一切。阴沟里蛆虫乱爬，生命在热气流地跌宕起伏，朝来暮去，如一次洪流粘稠在午夜，赤色，全是赤色。买卖，天下全部是交易，你卖了我，我买了自己，付出一切再收回一些。穿衣，和吃饭，进食与排泄。幻觉昼伏夜行，穿着吊带的人工美女烟视媚行，做爱做的事。做爱，做爱做的事。再见我爱你。再见，我爱你。人的面孔下潜藏着无数病毒与细菌，鸢尾花因为得到了雨露和阳光就放声嘶叫，兴奋得忘了自己失去了土壤。夏天，夏季，暑气在男人的鼠蹊和女人的乳腺下蒸腾，有明媚喜人的感动。怀孕有着大肚子的女人缓慢地移动，脸上布满蝴蝶斑，生育与疾病相随相伴，一口咬下自己的脐带的孩子嗷嗷待哺。什么树在长大，叶子沾满马路上过往云烟，黑绿色的多彩多姿，吸收月华的时候发现城市中并无月光。水泥石头的森林和钢甲怪物跑来跑去，忑忑忑，麻姑为自己无法看清楚这一切而终日以泪洗面。报喜的鸟，报丧的女妖，看呆了寒食节过后端午的清晨，介子推呜咽屈原哀叹逝者，投江之后怒放，以一个华丽的姿势转身360度，过目不忘。成长后的猪沧海桑田学会了等量代换，薛定谔的传说在白马非马的尖叫声中打开潘多拉的中国盒子。土黄脸色的老年人在公交车上挪动庞大的身体，蚂蝗被吸干血液扔进了万年不化的古尸之中，希冀得到感动的人在冰冷的掌心拿去了珍珠换来了水银，铅和汞毒死了玫瑰之门。繁丽的缘分在樊篱中凝滞不动，周胜仙不敢多言，孔乙己笑骂由人。一眼，看穿了整个夏天。

这个故事缠绕在夏天之中，火热的季节没有多余思考的时间。我不知道这个故事将怎样开始和如何结束，临江也不知道。我们共同思考，边吻边爱，爱很漫长，却长不过这一季。临江是我的男人。我们共同写一篇小说，《happy together》。什么意思？他说，这个名字可以翻译成“一起快乐”“共同快乐”。我们一同快乐。临江不知道要写到什么时候，我不知道如何能一直写下去。我们对这个故事有无比深刻的盲目。
我就是开头提到的人，我叫双成。我以为，没有人生下了我，我本是一只鸟，天上的一道光使我诞生。我不生不死不灭不存于世。我是一阵风。

夏季来临的时候临江到来，夏季消失的时候临江离开，一来一往，一个夏季。忽而今夏。在某一个夏季我曾想办法想把临江留住，但是最终我失败了。一朵花的盛开只需片刻时间，我用同样长的时间完成了幸福。
我没有工作没有职业，我孤零零一个人活了很久，并且将一直活下去。我在每一个溽热的夜晚沉陷入梦，在混乱幽闭的梦中和自己的影子交媾。我将在下文描写到我的人生状况和我的朋友与我的男人，这如果使你觉得难过请你不要哭。我有个想法，我要走遍全世界，找到每一个曾爱过我的人和我爱过的人，告诉他们，我很好。现在，我坐在电脑面前写这篇《happy together》，心里有抑制的麻木。我越来越深地陷入到思念中去。我一直在想象一个叫临江的男人，我曾那么深的爱过他，但是最终无法阻止他离开我这样寂寞的结局。我彷徨在写满了他的名字的小径之中，把我的思念埋在一个树洞里面。
我用以谋生的手段是写字。我会编制许多色彩华丽而精彩纷呈的故事，在所有我写的这些故事里面都有一个孤独的男人，他叫临江。其实临江从不孤独，但我不舍得不使他孤独。分手的前一夜我问他，你会不会哭？他用一个冷漠的手势回答了我。在我幻想之中这个手势变成了求爱的讯号。
某个，某一个夏日的夜晚。我流着汗水入梦。门没有锁——后来有人推测是我故意使它开着的——有人走了进来，奸污了我。那时候人们叫这种行为为“鸡奸”。他的生殖器伸入到我的身体内部，不停地抽插着我的直肠，他的喘息声很大，我感觉到一阵阵慢慢袭来的撕裂般的痛苦和潮水一样冲击的快感，我在梦里大喊出声，我的阴茎直立向天，我得到了一次短促而有激情的高潮。事后我明白这场事件对于我的意义，它使我彻底沦落为一个面孔模糊暧昧的人。
后来我在编故事的时候始终把这段经历写了进去，我一直一直记得我是如何站在警察的面前向他们叙说我的遭遇，面对他们努力压抑克制的笑容我想我快要疯了。那次事之后好几天我的双腿都似乎被人用绳索固定在地上，举步维艰，肛门处有火热的炙痛。我说有人强奸了我，我要报案。我说我有证据，甚至我的肛门里还有那个人的精液，你们可以采样。后来我不说了，我绝望地看着那些男人，他们都在笑，全世界。
我忘了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临江，可能没有，我很羞涩，我羞于使他彻底了解我。我被强奸过，鸡奸。这是一种耻辱，我要把它藏起来。直至今日，我可以毫无顾忌地四处宣传这些，因为我不再是我。

相见不如怀念。

早上的阳光洒在人的眼里，清晨时分，太美好的时刻。空气是清的。
双成睁开双眼，枕边人不在。
“临江，临江？”
没有人回答。
双成揉一揉自己的眼睛，她四处寻找枕边人，声音焦虑。“临江，临江！”依然没有人回答她。
她跑到窗边，她向远处眺望，她穿着凌乱的睡衣，长发铺下来，眼睛里有血丝。她打开窗，寻觅那熟悉的背影，远处有雾，人可以藏在雾里。
这时门开了，男人走了进来。男人是临江，他的步伐稳定，身形矫健，没有一块多余的赘肉。他的手臂，是女人的堡垒。
“临江！”双成扑了过去，“你不要离开我。”
“没有，我没有离开你。”
女人这时开始轻声啜泣，她喃喃地对男人说：“临江，让我们生个孩子吧。”
生个孩子。生下孩子。
双成的梦想是生下孩子，最好是男孩子。双成小心翼翼地把握着，男孩子可以使他永远不离开她。她永远不了解什么是安全。安全，就是一个男孩子健康地成长，想一想，多么奇妙，人类的命运全部在这些小小的生命手上。
临江是一个木偶。
临江是一块腐肉。
临江是一朵花。
双成的临江，或者临江的双成。朦朦胧胧，没有谁真正需要谁，大家只是想开一个玩笑，笑过之后就最好忘掉。双成是一个梦。双成是一个魇。
“如果我一直生不下孩子怎么办？”
双成绝望地问着自己。这么久，她并没有生下什么。
欺骗自己？好，首先你要相信有爱，然后你就相信，你身边这个叫临江的男人，不离不弃。为自己的灵魂下一剂药，喝下去，苦涩和温暖共存。
双成抱着自己的肚子梦到明天。

在写到这里的时候我问着自己，孩子意味着什么。生存，或者生育，这些事情和我有没有关系。我永远没有办法为谁生下孩子，我没有子宫。我在写小说的时候听一首叫《现场》的歌，它唱：杀死她，杀死这个不能怀孕的异乡女人。你这个贱货，你这个婊子。而没有任何一个能够怀孕的男人。
相互怄气，出走，离开，再次回来；相互嬉笑，打闹，开玩笑；相互拥抱，接吻，做爱；相互鼓励，爱抚，极尽温柔缠绵缱绻；相互陪伴，到老，到死，到生。我们还有什么手段？好大的圆满。
临江的小说比我写得要快得多，我的才刚刚开始，临江的已经行将就木。我不清楚事情的结局，但是临江不肯告诉我。临江的眼睛里写满了美丽的句子，他把它们一个个排列组合，最终给我看到一首美丽的诗。临江是一名诗人，他开始唱歌和行吟。
日兮月兮，旦兮云兮。临江的双唇不停地开合，我根本听不停他在说什么。
我又回到了多年之前那个寂寞枯燥的夏日午后。我带着陌生男人的体液来到那些陌生的警察面前，试图对他们说清楚我被鸡奸或者说强奸这个事实。我无法大声地哭，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的眼睛看哪里都不对，我的手放在任何一个角落都矛盾。他们的目光使我寒冷，于是在那夏日炎热的阳光下，我出了一身冷汗。
“你不用担心，你生不出孩子。”
这是一句屁话。我当然生不出孩子。他们又不出声地笑了一阵子，我看见桌子上有两个紫色的酒杯和他们在一起笑。
“我们没有办法帮助你。”
之后他们又向我不厌其烦地解释了一次又一次，我一句话都没听清楚。后来我终于冷静地问他们，你们对我说这些干嘛呢，事实上那个男人是我主动勾引来的，你们在我眼里完全是愚不可及的一群猪猡。
他们没有被激怒。

关于一名不能怀孕的女人，我们说过了她的病症，医生们始终认为她的病是能够治疗的。她自己也这样虔诚地相信。过了很久之后，她依旧健康地活在这场病中，并为之焦虑不安。她的男人并非爱她，他们的结合完全没有任何逻辑和理由。她看不出他有什么理由不离开她，但是同时她在内心最深处潜藏着一个幻想，她想他可能并不会离开。他不需要她，但是离开她又能去干什么？在这里他已经习惯了，他希望有个孩子，但是她生不出，或者他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但是，如果事情并非她想象的这样，那么他就有马上消失的理由。她开始不停地吃各种奇奇怪怪的药物，直到一位老中医善意地说：“是的，你这辈子是不可能生出孩子的了，吃药是没用的。不要继续吃了，那些药只会要了你的命。”她不愿相信他，因此把他看做了一个黔驴技穷的江湖郎中。后来一个女巫带着病恹恹的语气说：“医生治得了病，治不了命。你把它喝下去吧，那是送子汤。喝吧，喝吧。”她的声音像催眠一样使她的头脑里塞满了种种缭乱的思想，于是她喝下了那发绿的微苦的液体，她开始见到一群赤裸着身体的男人堂而皇之地走进她的卧室，他们说他们是送子欢喜佛，他们要给她带来儿子，她必须配合他们。她欢喜地脱去了自己的全部衣服，她像一头发情的母狼一样和这些男人们进行无休止的交媾，她一边努力地配合着他们一边在头脑里构思自己的儿子，她感觉到自己的子宫在慢慢蠕动，那么说，里面真的有了一具小小的生命了。她对此欣喜若狂，生怕一不小心会失去这来之不易的生命。她想她的男人会永远不离开她了，她并不爱他，但是没有别的办法。她要把他用一根叫做儿子的线拴住，她从此可以高高在上了，她像一名女王一样傲慢地颐指气使。她声音尖刻，偶尔会撒娇，而他总是宽容地包容她，看着她胡乱发脾气他只会宽慰地笑。她慢慢地想着，思索着与之有关的一切，泪盈于睫。她同时没有停止和他们的交媾与欢乐，她的生命力是无穷的，她在宇宙全部的黑暗之中打开了一辆欢乐的马车，车载斗量地进行无数次痛苦。她兴奋地尖叫，整个世界在她面前张开一张肮脏而晦涩的网，每一根经纬线都是男人的一根阴茎。她扑了进去，那些生殖器官在她身上迸发出浅银色的水花，圣诞节的快乐歌声随之庆幸，万众以诺诺的心态向这伟大的场面歌颂。进来吧，进来吧，她大声嘶喊，她看到她的子宫中精子和卵细胞完美地结合成一具小小的肉体，身体，尸体，她看到那具体的形象从那快乐而安全、温暖而黑暗的桃花源中跑了出来。那是我的儿子——她喊，她伸出双手去拥抱它。而这时男人们已经在她身上完成了最终的洗礼，精液发白发黄地喷洒在她身上，她的乳房下垂，头发散乱，瞳孔扩张，全身痉挛着，被这含有无数个精子的液体沐浴着。她张开嘴去舔噬，舌头所到之处留下一条条粘稠的痕迹，她一口吃下了无数个精子。她要升天，她看见天上圣父的身体发出万丈光芒，圣父手中的正是她的儿子，那时候山谷里玫瑰花开得芬芳，我们遇到圣婴耶稣。关于这名不能怀孕的女人，我们知道她死于一次疯狂的交媾，她的丈夫和巫婆在布幔之外看着这次他们齐心合力完成的盛大场面，她的丈夫兴奋得来临了无数次高潮，他短小而疲软的阴茎奇迹般地昂首朝天，最终向天射出一次又一次浓白的精液，他终于成长为一名男人了。而那名巫婆看着这些，感动得双手合十向西方祈祷。我们知道这名女人的死，她在月经期间和无数个男人同时进行交媾，她身体虚脱而死，她的下体流出大量的血液，她的手指不住地颤抖。她要升天，她的灵魂在天上，她的眼睛因为过度疲乏再也看不清楚世界，但是一个小小的婴孩的形象在她眼中固定成型，所有反射折射的原则彻底失败。她没有来得及完成受孕和生产，她的子宫有严重的畸形，永远无法完成这个过程，除了拥有阴道和乳房，事实上她和一名男人对于另外一名男人的意义没有任何不同。那么她在死后能够生下儿子？一个人认为可以，另外一个人坚持不可以，为了这些不同，他们争吵到了上帝面前，上帝说，那就让她成为一名男人吧。于是她是一名男人，他和她，别无二致。关于这名不能怀孕的女人，我们没有其他的要说，她已精疲力竭而死。在天上，在天上。

临江终于完成了他的第一个故事，他把它叫《无双》，他写了一个叫陈无双的人，他说那个人可以是一切人，可以是任何人，因为这实际上不构成故事。在《无双》里，他说，没有什么事实是我所需要面对的。我仔细阅读了临江的《无双》，我发现在那个故事里，没有人是真实存在的。临江说是的，happy together的意思就是一同快乐，但真实存在的事情怎么可能实现这一点？我们写故事，永远无法描绘出流动的现实，因此只能把现实中的某种成分抽离出来。临江，为什么你的陈无双面容如此暧昧？他没有身份证没有户口本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他是谁，那么他为什么不是一阵风？没错，他就是一阵风。
关于《无双》的故事是我始料未及的。我不相信世界上会有像风一样的人。从我出生开始就被固定在某些绳索上面，然后慢慢按着固定的路线长大，死去，重生。在很多情况下我相信人是可以重生的，因为这些面目模糊的事实何其相似。
所以我始终不明白他写的《无双》到底是什么，为了了解这些，我将我写的故事名为《左岸》。某条路上，某盏灯下，某个人。于是故事出现，一切可能都信心百倍地高歌。我们快歌起舞，歌颂殊途同归。
关于《左岸》的故事我从未想象过会如此艰难，我以为一个故事怎么也不会复杂到使我感觉头疼的地步。这时我开始怀疑临江的《无双》是怎样写完的。临江这时已经死去了。这时我已经完成了《左岸》的故事，这个故事已经成为传说。
关于临江的死去，我无话可说。

追寻和遗弃是双成故事里永恒的主题，被追寻着的人往往同时被自己遗弃。因为世界曾经拒绝过他，所以他把头颅包进自己的胸腔，不看这个世界。他说，世界是自我的。顺流而下的人往往能够轻易地在岸边看到他，他说他站的地方叫左岸，但是他忘了在河的另外一面的人们看来，那其实是右岸。左和右有什么分别？他给自己带上一个包袱，他把情感包了进去。他说他是一阵风。有时候他写出了这样一个人，他一直在追寻，自己能不能变成一朵云。没有人回答他，他最终彻底相信自己就是一阵风。
《左岸》：尹川要变成一朵云。在云的上空，他要多美丽有多美丽。尹川离开家的时候只有十八岁。那个年纪很容易让人发疯。十八岁的时候天堂可能存在。但更多的是幻想。花朵尖叫着，痛苦地宣泄自己的破碎掉的梦想。尹川听见了，但他不想管。陌生的世界里，芬芳的花瓣迟早会缺少汁水。土地上的水都在争先恐后地蒸发，尹川想，地球上迟早会没有泥土的。海洋里的鱼又在水中自由自在的呼吸。尹川不是鱼。尹川在三十岁的时候结婚，四十岁的时候离婚。离婚和结婚只是程序。尹川喜欢电脑。他决定设计这样的婚姻程序。程序可以轻松地解决。但是这个程序不要有爱情。你可以选择使用五笔或者选择使用智能，但你若什么都不选择，就会两手空空。而爱情就是两手空空。尹川在五十岁的时候，不再看天上的云。一生如斯。
关于这个故事，我们看到过另外的一个版本，后来大家都在猜测到底哪个是双成真正写成并喜欢的版本。另外的《左岸》写了一个叫蓝昭的人和一个叫叶风的人，大多数人不同意这个故事是双成写的的理由是这两个名字太矫情。
然后故事都开始准备谢幕，幕布缓缓拉起的时候，天上有谁的影子在笑。

我要写的这个故事和临江写的完全一样，我问临江他到底知不知道一个男人被鸡奸的体会，那是一种屈辱、羞耻、龌龊、恶心的感觉交汇，我问他知不知道当一个男人需要面对许多陌生面孔并陈诉自己这样的遭遇时会有什么样的感受。临江说他不知道，但是也许有些什么，比这些还要污秽。那么用什么可以洗掉这些？我们都不知道答案。
临江最后的一个故事是王尔德写的，他说那是他最喜欢的童话，讲给小孩子听，却不需要小孩子懂得。在那个故事里，他这样写：“请等一等，”夜莺说，“再等一等。”然后夜莺用了更大的力气把自己的胸膛往蔷薇的刺上靠。夜莺不是夜鹰，夜莺没有多大的力气，但是它的血一点一点流了下来。染红了，染红了。哦，蔷薇的花马上开了。夜莺的心脏已经抵达了那根刺，夜莺的泪水没有下来，夜莺的泪水是红色的，彻底的红色。夜莺希望蔷薇开出的花朵就像这眼泪一样红。蔷薇的花朵开放了，从淡淡的白到浅浅的红，然后是鲜红，血红。那男学生拿着蔷薇去邀请姑娘跳舞，姑娘搓着手说，老娘不干，这他妈哪比得上张伯伦侄子靴子上的金扣子？其实她不知道，那张侄子最后决不会跟她的，她也不过是个大学教授的女儿罢了。男学生愤怒地扔掉了花，男学生再不用受爱的愚弄了。夜莺决看不到这一切。刺，那根刺杀掉了它，它的心在那根刺上，就让它盲心盲目一辈子。
这个故事使我很沮丧，我觉得那只夜莺是愚蠢的。但这时临江已经死去了，我无法向他叙说关于我的一切感想。我想原来恨一个人和爱一样人都一样，不要让那个人知道。
那么以后呢？
再喝下自己的血液来补充自己的水分。
再玩弄自己的虔诚欺骗上帝和信任。
再敲响我们的丧钟，而那丧钟又是为谁而鸣。
再任意摔碎玛瑙再随性购买翡翠。
再化为满天风雪直到雪花融尽。
再把诚实阉割并且不要麻醉剂。
再有什么都是多余。

故事已到了尾声，我唱个不停。临江是再也听不到了。我抚摩着自己的肚子，那上面有临江曾经摸过的轨迹，临江，临江，因为忽然没有了你，一些什么学会了叹息。一个不能怀孕的女人，一个遭遇被鸡奸的男人，一名无耻的同性恋者，一个写小说的人，一个幻想自己是风的人，一个梦想成为云的人。他说，他要和我一同快乐，happy together。我问过他，快乐是很难的事吗？大概不是。可是为什么无法快乐？
不，要快乐，快乐。于是这成了最后的口号，happy together，我们一同快乐。
我向上看，临江在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