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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了,痛了,失去了。却依然爱着你。
——题记
他就这样的消失在了她的世界。
那时候正值隆冬,成都的天气异常的隐晦。灰蒙蒙的天空似乎压得很低,没有云朵,冷空气让整个世界变得极度的阴郁。街道上冗长的一排梧桐树,洒落一地枯萎的落叶,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声响,一片萧条。她穿着厚重的大衣,让整个身体看起来异常的臃肿。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粉黛,素白的脸,有着淡漠的气焰,眼睛却格外的湛蓝和明艳。她的沾了些许尘埃的球鞋,踩过那被铺成暗色的街面,在寂静的空气里,发出寂寥的声响。
他就在这个街道的深处对她说,安然,我们分手吧。他说话的瞬间有凛冽的烟雾从他饱满温柔的嘴唇里吐出来,白色的烟雾游丝般的浮动。他的成熟且五官清晰的脸就这样被模糊了。那好的,再见吧。她回答。一贯的冷淡和漠然的神情。男人的脸在她决绝的回答中,多了一丝的失望。但很快他又恢复了从前的桀骜,唇边扬起好看的微笑,划出一道迷人的弧线。
这个男人叫林木。二十九岁。
安然十九岁。
他们在一起七年,他终于说出了分手。而她也获得了自由,她解脱了。这七年的时光让她从一个懵懂的孩子,变成了今天这样颓废和沧桑的女人。是的, 她从来都说自己是女人,她从认识他之后,就已经不再是小女孩了。七年的时光,让她过早的体验了人世间的情和爱,辛酸和无奈,她把这些都已经看得很淡。她的这些阅历让她拥有了这张美丽凛冽的脸。有被烟雾熏陶出来的陈旧气息。她的脸和这样的天气格外的适合,几乎是天衣无缝。她迷恋着这样的天气,就像是在迷恋着自己的脸。
她迷恋灰蒙蒙的天空,也迷恋黑色的像墨汁般漆黑深沉的天空。认识他的时候,是在夜晚,四川某个并不大的城市里。那时的天空像是被撕裂般的深邃,星星和月亮就从这被裂开的缝隙里钻了出来,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像是被困在海底窒息过久,这样的呼吸是太过于奢侈的事情。她穿着一件烟灰色的蓬松的裙子,裙折拍打着她光洁的小腿肚。脚上是一双沾满了灰尘的凉鞋,她光着脚,白皙的脚面也被弄脏了。她看起来并不怎么好,一张小小的脸,写着不可理喻的哀愁,眼睛出奇的大,头发凌乱,些许的长发落在她的眼睛里。她的确是不怎么好,爸爸和妈妈在闹离婚,他们歇斯底里的争吵,互相指责着对方的不对。吵还不够,还要把这些都发泄在无辜的物品身上,凡是拿得动抱得起的,都被他们毁坏。他们毁坏这些东西的同时,也在毁坏着自己,毁坏着家庭,毁坏着孩子。他们天生的性格就是毁灭。
这样的闹剧早就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从她记得事情之日起,家庭的战争就没停息过。他的父亲,那个脾气暴躁却无用的男人,他总是征服她的母亲,而她的母亲却也是桀骜不羁的,她不能够容忍父亲的一切。他们就这样互相鄙视,互相纠缠,互相撕打,谁都不是谁的对手,谁也不能够让对方成服。这些都只是家庭内部的事情,而在外面,这两个敌人却出奇的默契和恩爱。父亲挽着母亲的手臂,母亲一脸娇媚的微笑,每个看到他们的人都说,瞧,人家小两口,这才叫幸福呢。他们都是善于伪装的人。他们在安然很小的时候就教会了她怎么伪装自己。这是安然的悲哀却也是她的财富。她懂得怎么装出一副乖戾的模样讨得无数人的喜欢,亦懂得用她那天真的笑靥,无知的容颜,让她周遭的男孩为她付出。尽管那个时候,她才是十二岁的孩子。
她遇到他时,就是这样一副楚楚可怜的糟蹋的样子。她的美丽的小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弄脏了她的脸,像是被小水沟冲出的无数的痕迹。她想她的父亲母亲一定是还在无休的争执之中,他们是绝对想不到他们唯一的小女儿已经一个人流落到了大街上,像小猫一样的可怜。可是即使他们当真知道,也是无所谓的,他们并不关心自己的女儿。然后这个男人走了过来,她现在不太记得当时他究竟穿的是什么样的衣服,记忆中只清晰的知道他身上有好闻的柠檬的香味。他的脸真好看,眼睛似是透明的,在暗夜里发出灼人的光亮。她那时已经懂得了区分人的漂亮和丑陋,她想这大概就是漂亮吧。她喜欢漂亮的男人。
小妹妹,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街上呢。他说,声音温柔。这比她的父亲母亲吼叫的声音要好听得多了。
我回不了家了。她说,略带着哭腔。让人心疼。
那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家。他又说。
于是,她就跟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回到了他的家。他的家在一座破旧颓废的阁楼里,被很多的梧桐树包围着,那些在夏天苍翠繁茂的树枝就这样包围着它,像是要把这灰暗的颜色给吞噬掉。他宽大厚实的手牵着她的小手,穿过了阴暗的楼道,发出挣扎的呻吟。有细碎的灰尘掉到了她的眼睛里,轻微的痛楚。他们来到二楼,他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开门。他一边开门,一边低下来头来对她说,家里很乱,你别介意。她这才注意到自己在他面前是多么的矮小,她必须抬起头才可以看见他,脖子会有酸酸的感觉。他给她一种压抑的感觉,像是要把她的整个身体给覆盖完。而她恰好是迷恋着这样的感觉。许多年之后,她已经和他成为了情人,她爱上他就是从这样的压抑覆盖的感知开始。尤其是眷恋着被他抱在怀中,被他健壮的手臂环抱着,整个陷进他的世界,呼吸着他的气味的感觉。她仿佛变成了他怀中的婴儿。正在子宫里发育成熟。
房间里散发着霉菌腐败的味道,混迹在潮湿的空气中,她感到自己的喉咙里似乎已经长出了青绿色的藻类植物。电灯的瓦数不大,暖色黯淡的光线,摇曳的照射在整个空间里。她乖戾的坐在床沿边,床上的被子并没有整理好,混合着他的衣服之内的物品凌乱的纠缠的一起。她坐在那里,甚至可以闻到清晰的来自他身上的气味。他去给她倒水,这期间她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房间的摆设:家具并不多,一个书桌,两把椅子,一个衣柜,床边的一台电脑,这样就组成了他的家。简单的家。他给她端过水来,看着她喝完了。又带她去了浴室,细心的给她关上了门,他说,洗个澡,放松一下吧。我不会偷看的。说完,他伸手抚摩着她的头顶,微笑着走出去了。
那个夜晚,她睡在床上,而他睡在了临时铺的地铺上,不停的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白色的烟雾扩散不去,萦绕在他的身边,她看到的是他在游丝般的烟雾中被模糊的颓废的脸。她就呼吸着这凛冽的味道,给他讲她的家庭,给他讲她的小时候,给他将她的父亲和母亲。她从来没有这么痛快和淋漓尽致的对一个人讲过这些事情,这些伤心的往事,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可是她的心里是坦然和高兴的,终于说出来了,说出来就舒服了。她越讲越伤心,痛快的哭了起来,他走到床边,抱着她,把她的头枕在他结实的胸口,他哄着她,他说,安然,你睡吧,睡了就都过去了。然后她当真就睡着了,而他就这样的抱了她整整一个夜晚。
如果确切的说,她爱上他的时间就是从这一夜开始的。他没有亲吻她尚未发育成熟的身体,没有抚摩她寂寞的皮肤,这个男人只是抱着她,抱着她睡觉,可他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的感觉。她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在惶恐不安,焦灼害怕中度过的,只有这一夜她睡得很香甜。从那晚上之后,他们就成为了很好的朋友。也说不准是不是朋友,很暧昧的一种关系。
他们后来经常的习惯性的在一起。安然在每次父母争吵的时候就跑出去,跑到这个阁楼,找这个男人。她已经习惯了在黑暗中摸索着独自来到二楼,楼道间挣扎的呻吟真是好听。她把头枕在他的怀抱哭泣,她乞求男子,她说,林木,林木,你抱紧我,抱紧我。他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抚摩着她的头发,她就安详的睡着了。在梦里她变得非常的富有,有很多的玩具,有很多爱她的人,他们亲吻她,无数次的对她说我爱你,一直说到天亮,说到梦醒了,而她的心口也疼痛了。
安然十三岁来了月事。她在某一天清晨醒来时,发现了洁白的床单上一滩颜色已经黯淡的殷红,像一朵妖艳无比的鲜花。然后很快的,她又在内裤上发现了这同样颜色的印记。她突然感到害怕,她害怕这血腥的味道,这让她想到死亡,她想是不是自己就快要死了。她把床单换下来,笨拙的清洗干净。很快的,它们又恢复了洁白,在阳光下散发出肥皂水清新的香味。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父亲和母亲,她想他们是不会在乎她的死活的。她换上了干净的内裤,很快的跑到了阁楼。她想告诉他,她就要死了,他还没等到她长大,还没对他说我爱你就要死了。
她气喘吁吁的跑到阁楼时,林木还在睡觉,棉被包裹着他的身体,呈现出一人形的形状。她粗鲁的扯开他的被子,把他给弄醒。然后上次不接下气的说,林木,我快要死了。我的身体的某个地方在流血。待林木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后,直笑得喘不过气,他习惯性的抚摩着她的头发,爱怜的对她说,小妹妹,你长大了。这是人的正常的生理反映。他给她讲要注意些什么,该怎么做,并带她去商店买了卫生巾。她感激的仰着小脸望着他,然后她对他说,林木,我长大了,是不是就可以爱你了。傻孩子,你是我的妹妹呀。他说。可是我爱你啊,我现在可以和你结婚了吗?她又说,一脸的天真和认真。林木笑得喘不过气,他的笑声和无所谓的态度终于惹恼了眼前这个自认为已经长大的小女孩。她生气了,扭过头倔强的朝街道中间跑去。
安然,你回来。我答应你,等你长大,我就娶你。他在后面大声的说着。
她笑盈盈的又折了回来,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他们这样的单纯的关系维持到安然十五岁中断了。确切的说是更加的亲密了。她终于得到了林木的身体,而她也负出了自己的处女之身,把它给了这个大他十岁的男人。她仍是在爸爸妈妈争执后又去了林木的家,可是这次争吵却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严重,这两个敌人决裂了,他们要离婚,他们谁都不想要这个女儿。她不乖,任性,脾气古怪,和谁都不亲热,他们琢磨不透她小小的脑袋都想了些什么,所以他们说她是累赘,该丢弃的。他们在法院推来推去,她感到自己是那么的令人讨厌和龌龊,连给了她身体的父母都这样的憎恶着自己。她发疯似的跑到阁楼,越过一片苍翠的绿色。她来到了男人的怀抱,她对她说,你要我吧。她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身上,放在她小巧的还未发育成熟的乳房上。她请求他,请求他爱她,抚摩她。她哭着,任性的吻着他。她咬破了他的嘴唇,口腔中是浓重凛冽的血性的味道,那是灾难的气息。她的强烈的情欲终于让这个已经二十五岁的男人动心了,他的手指开始变得灵巧,在她的稚嫩的身体上游移着,探询着。那是一处尚未开垦的处女地,生长着美丽诡异的植物,散发着诱惑人的芬芳,指引着他全身的欲望。这小小的身体是这样的适合他,当他一点一点小心的进入她的身体那潮湿温暖的地方时,他听到了她的尖叫。声嘶力竭的,划破了黑夜,它把夜撕扯开来,分裂开来,无限的蔓延开去。她的小手插进他的发丝间,手指似是要掐进去一般。他抱紧了她,他感到这小小的身体是这样的适合自己,和他结合得似乎是天衣无缝。
这疼痛来自安然的身体和心灵,似乎要把她给分裂撕碎。她恨不得就这样拥在她的亲爱的怀抱,就这样的垂垂死去。许久,这疼痛的感觉终于消失了,取而代替的是一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快乐和幸福。她闭上了眼睛,她似乎看见了飘忽的白云,带着她穿越了天边,她看见了清澈透明的水,一浪接着一浪,一浪高过一浪的海水,汹涌的盖过了她的头顶。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让她整个人颠覆,沦陷。他们一次有一次的做爱,一次又一次的亲吻和抚摩。她乞求着这个男子,她渴望着他,她说,林木,我需要你。我需要你。这小小的身体,是这样的寂寞,这样的渴望着被爱。她的身体和她的家庭她的人一样的可怜。
天亮了,百叶窗透近来些许昏黄的光线,照射这两具赤裸的身体上。男人的一只手枕着女子的头,她的长发就这样的倾泻在他的手臂上,
也遮掩了她一半的脸。她的身体呈现一种婴儿在母亲子宫的状态,卷曲着,把头靠在男人的肩膀。这真是个暧昧的姿势。从这点大可以看出,上帝创造男人和女人时大概也是费劲了心思的。
官司的结果,法院终是判了安然的父亲和母亲离婚。而这个可怜的小女孩,也得到了归宿。她被寄养在了外婆家,由父母两个人共同承担她的生活费用。父亲和母亲都很满意这个结果,他们有足够的金钱给来养育她,只要可以摆脱着缠人的包袱,钱在他们眼里是不算什么的。当接到那张法院的离婚判决书时,他们彼此都明白这意味着一个家庭的分裂。他们的暴力和来自内心的黑色的怨恨终于将这个家给毁灭了,他们也毁灭了他们的孩子。那个无辜的生命。她后来再别人问起她的父亲和母亲时,十五岁的幼稚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一种近似成熟大人般的深沉冷淡和睿智。她的脸上出奇的平静,有的时候甚至会浮现被世俗熏陶出来可以随处绽放的公式化的笑。你不会知道这个稚嫩的孩子心里在想什么,你猜测不到她内心真实的感受,你甚至不能说出她的高兴或者是悲伤。这个小女孩开始从她嘴里吐出男人或者女人的名词,她说她周围的都是小男孩,顶多是男的,还不是男人。在她的眼中林木才是真正的男人。
收留她的是她的外婆,这是个专制并且爱猜疑的老女人。她有和她的女儿一样的坏脾气,当安然穿着灰色的衣服,披散着头发,提着箱子,从城市的东边来到城市的西边这个和她没多大关系的老女人家时,她颤巍巍的来到了她的身边, 开始数落她的不是:小女孩把自己打扮得这么老气,像快死的老太婆一样。谁的头发像你这样的糟蹋,披散着和疯子没多大的区别。老女人喋喋不休的说着,那些在她看起来异常恶心的话从她干谒的嘴唇,那被皱纹堆积出来的似是毁容的脸裂开的缝隙中喷突出来。她并不理会,不哭不闹,径直走到她的那间小屋,把门砰的一声给重重的关上。她把窗户给关上,又把窗帘放下,明亮的房间顷刻之间变得模糊混沌,昏暗得分不清是白昼还是黑夜。她就躲在这间小小的房间里,听着门外老女人歇斯底里的咒骂,她没有任何的疼痛。她只是不停的哭泣,把头藏在棉被里压抑着呜咽。
她在这里住了三年,直到考上大学她才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不断的想让她服从却从来得不到她服从的老女人。她们几乎每天都会争吵,要不就是各自躲到自己的房间里.她们住在彼此的隔壁,有着同样的血液,却如同陌生人。这是也许是她们家族的传统,天生都得着冷漠的蓝色,有着毁灭的欲望,这种欲望灼烧着她们的心灵,让她们彻底的颠覆。安然在每天的夜晚,听到隔壁老女人的叹气声,某的时候在隔夜后的清晨看见她疲惫的身体。她的身体让她觉得害怕,那是一副被岁月摧毁的身体。肚子向外凸出,乳房下垂,那些皮肤褶皱在一起,青色的血管高高的在皮肤中穿行,如同在地面流过的河水。她又有些可怜她了。
这个老女人的确是值得去可怜的,十八岁时未婚却怀孕了,这在当时的年代里是多么有辱门风的事情,更何况是在一个偏僻的保守的农村。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她嫁给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丑陋无能的单身汉,可这新娘却是美丽水灵的姑娘,怎么甘心自己的丈夫是这样的一个人。生下她的第一个孩子之后,她逃出了被黑色的大山环绕着的农村,只身来到了城市。后来遇到了他的外公,他怜悯这个女人,并且爱上了她的美丽,几年后有了她的母亲,这个脾气暴躁的冷漠又任性的女人。外婆的这些经历让她的脾气和思想都和常人不同,她甚至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不知道怎么去教育好一个孩子,她只是打她的孩子,骂她。她以为这样就可以解决一切,让她的女儿臣服她。这个女人向来都一种征服和毁灭的欲望。而她的母亲在后来又延续了外婆的教育方法,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了她的女儿。这三个至亲的不同辈分的女人,其实都有这相似的灵魂。外公在外婆生下女儿后没几年就死去,他是个很好的男人,他珍惜外婆,把全部的爱都给了她。可是他仍然是个不称职的丈夫和父亲,他留给他爱的女人未成年的孩子,和为数不多的财产,让她们在那些年月里受尽了人世间的苦难,体会了过多的辛酸。这种现状一直持续到他父亲的出现。他爱母亲,可是可悲的是,他只是爱上了母亲的美丽,他给她的母亲钱财,他迷恋着她母亲的身体,却并未给她每个女人都希望的爱情。他们的爱只是建立在金钱上的,所以经不起一点的波澜,一碰就破碎了。她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这个道理,她稚嫩的身体,孩子气的脸从小就承受着于她的实际年龄完全不相符合的家庭背景和经历。她不知道这是上帝对她的恩宠还是对她的惩罚。她只是默默的承受着,用眼泪和心疼来承受着。
后来她就麻木了。真的麻木了,心似乎是死了。林木的出现就像在濒临死亡的时候出现的一道灿烂的阳光。照耀着她,亦让她的心重新复苏。她爱上了这个男人,这个比她大十岁的成熟的男人,他是她的朋友,父亲,爱人。重新燃起的爱似是熊熊的大活,灼热而真诚。这种爱太过深沉,太过冗长,可是并不是谁都可以担负得起的。她沉迷于做爱带给她的快感,忘乎所以的快乐,她被他抱着,亲吻着,她乞求着他来爱她,抚摩她的尚未发育成熟的身体,那娇小的乳房,过于平板的曲线。她让他的整个身体都覆盖在她的身上,压抑着她,让她无法呼吸。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沉迷在这个身体的游戏之中,被汗水和泪水淋湿,空气中是极度暧昧的味道。她说,那是她迷恋和喜欢的。
她也对他发脾气,倔强的垂打他解释的胸膛,对他大喊大闹,摇摆着头,长发整个的飞扬起来。林木,林木,我要你爱我,我要你珍惜我。她说。暴躁得像个疯子。等她发泄完之后,她又会乖戾的回到他的身边,躺在他的怀抱,附在他的耳朵边喃呢,林木,原谅我,我除了你一无所有。他已经习惯了这个样子的她,他对她说,安然,我不会离开你,我会珍惜你的。我等你长大,你会是我最美丽的新娘。
可是上帝又捉弄了她。男人的誓言是最靠不住的谎言。他们对着你的眼睛无数的次说爱你,娶你;他们在和你做爱的时候夸你的美丽,说你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都还要明亮迷人;他们需要你的时候对你千依百顺,像个仆人般的讨好你。但是他们在面对自己的利益时,还是会毫不忧郁的离开你。他在你的面前匍匐着哭泣,泪流满面的请求你的原谅,说这是迫不得已,是为了你好。他仍然会说离开你之后依然爱你,我爱的始终是你。他还是不变的叫你亲爱的。多么令人龌龊的动物,他的名字叫男人。他们是世界上最虚伪善变的动物。
所以当他们靠近你时,亲爱的女人们,你们一定要小心谨慎。
安然,我想我们是该结束了。林木第一次对她说这话的时候,她十七岁。此时的她已经出落成一个水灵的姑娘:丰满苗条的身材,像是欺起伏的海浪,眉目传情的眼睛,似是夜晚最亮的星星。那一头长发倾泻下来,垂到腰季,比华丽的绸缎都要光滑动人。她确定她是个有魅力的女人。会吸引住你的眼睛的成熟的女人。经过学校有一条很深的巷子,破旧的墙壁,是用暗红色的砖快堆砌起来的,很高很高,阳光打下来时,总是投下一道很长的阴影。那些在这条街上走过的人们都看见过这个女子,他们看着她,盯着她,用一种欣赏的眼神。他们都陌生的爱过她。那是她的骄傲。她在这个巷子的深处,无数次的奔跑着去见过一个成熟漂亮的男人。他依靠在墙壁上,弯曲的手指加着香烟,眼神是桀骜和挑衅的。那是她爱的男人。而这个男人也是这个巷子的深处说出了这句话,向着刚奔跑过来的,脸上还泛着红色晕圈的美丽女子,从他饱满温和的嘴唇吐出了残忍的话语。她脸上闪烁的光芒在耳朵听到的时候就消失了,像死了夜一样的荒凉。她不说话,不哭泣,也不问他为什么,她的眼睛深沉的看着这个她爱得近乎颠沛的男人。足足看了一分钟,直到她的眼睛格外的疼痛,眼看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她用尽力气推开男人,朝着巷子的更伸处奔跑了起来。她知道他在那时已经开始害怕她。亲爱的,你的眼睛已经泄露了你的秘密。
那是冬天,空气中是寒冷的气流。天空始终都是灰灰的颜色。她奔跑的时候,就听见了脚下枯萎的树叶在挣扎着哭泣。她回到家时,那个老女人就坐在她家的门口,被那些颓废班驳的墙壁映衬着,像尸体一样。安然,你看你这样子,和街上的小太妹有什么区别。她吼着她,她是不听的,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把门重重的关上。这一关就是几天,也不出门,不上学。那是她最颓废的日子,一个人闷在狭窄的陈旧的房间里,喝酒抽烟。那些都是她在很晚的时候那个老女人已经熟睡的状态下去邻街的杂货店买的。她在屋里放肆的用这些东西麻痹着自己,不用担心那个老女人开门会看到,她知道她是从来不主动来敲门的。也许她某天死在这间房里,她都不会知道。而她毅然也是从来都不去她住的隔壁的房间的。她也没想过自己某一天会进去,她想象着那屋里一定是黑暗的,没有窗户,或者被很大的窗帘遮掩着,有霉菌腐烂的味道。坑脏的房间。她对自己说。
林木在几天后一个特别早的清晨来到了她的房间。那时天边的黑色还没有退进,冷空气在这样的颜色特别的嚣张。他敲了很久的门,结果是安然去看开的。那个老女人通常睡了就很死,听不到任何的声音的。林木穿着厚厚的灰色的羽绒服,站在破破的门板外,脸色憔悴,深情黯淡。安然,他见到她就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开始哭泣。进来吧。她说完就带着他进了她的房间。之前是从来没有谁去过的。她没有任何的朋友,外婆也是不进去的,这个房间自她住近来后,就一直是她一个人。房间里的气味全是她的,现在多了酒和烟的味道。在安然以后的日子里,她开始迷恋上这样的味道,像她爱过的男人,是相同的气息。她这种嗜好的最直接结果,就是在很小的时候就有了一张被烟雾熏陶出来的略带着颓废和陈旧的脸。她说,那是她爱的样子。
进去之后,林木着实的被房间里凌乱的空酒瓶和随处洒落的烟蒂吓了一跳。他和安然在一起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她喝酒和抽烟,这次亦是第一次。房间里的昏暗和空气中凛冽的味道,几乎令他窒息。他的心就开始疼了,纠缠着,撕裂着,甚至可以听到心脏破碎的声音。安然,你不要这样摧残自己好吗?他一把把她按倒在床上,乞求的说。安然,我还是爱你的。只是我已经二十七岁了,和我年龄相同的人都已经做了爸爸了,而我却还要等你这么多年。我的亲人给了我很大的压力。他见安然不说,又接着说。安然,要不我们和好吧,没你的日子我也不好过,我每天晚上都在想你。他说着又哭泣起来,他的眼泪就掉到了安然的脸上,温热的,很快就变得异常的冰凉,像她自己现在的身体,是相同的温度。安然,我爱你。他开始亲吻她的脸,亲吻她美好的乳房和身体,柔软的嘴唇雨点似的打在她的身上,这已经不再是十五岁时稚嫩单薄的身体,它曲线优美而丰满,皮肤光滑,像绸缎般的,手指滑过,有着很舒服的触感。他是迷恋着这具身体的,那是上帝的杰出作品。
他们又做爱了,他疯狂的要了她。他看着他在自己的身体下面,发出类似动物的呻吟,单薄的床也在咯吱作响的伴奏着。她咬破了他的嘴唇和皮肤,口腔中全是血腥的味道,她就笑了。一边笑一边哭。他吻落了她的眼泪,在暗的光线下,无数的在她的耳垂边低低的说,安然,我爱的依然是你,永远都只能够你。他说,安然,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连维纳斯见了都要惭愧。这些甜言蜜语已经对他身下的女人没有了任何的作用,她的心千窗百孔,几万年前就死了,死了。可这个愚蠢的男人却并不知道,他还在继续的说着。他的女人还在哭泣,并不说话,可是他们依然在做爱,一刻都没有停止或者中断下来。她喜欢被他强壮结实的身体覆盖着,淹没着,颠覆着,这是从她见到他的时候就无比迷恋的,现在毅然。
安然回到学校后,又重新成为了林木的情人。他们的事情被那个老女人知道了,她在这几年的日子里,首次进了她永远都关着的房间,她进来的时候林木已经离开,床单上还遗留着他留下来的精液。安然,你这个贱女人,臭婊子,我们一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你这个畜生,老天怎么不让你去死,去死啊。她把她从床上拖下来,摔在地上,悲切的哭泣着,咒骂着,她的脚踢在地面那可怜的女人身上,拼命的摧残着她的身体。她恨不得就这样把她给活活的打死。她是希望她死去的,像这个女人的父亲和母亲一样的,他们都希望她死去。她是累赘,累赘。她说只要她活着,迟早有一天这个家都会被她毁了。街坊邻居见了,都会说她有个下贱的不要脸的婊子外孙女。她说,她都要死了,还要受这种罪,真是造孽。被打的女人并不还手,她默默的承受着,她看见那个老女人的脸因为哭泣而褶皱在一起,眼睛,鼻子,嘴唇,拧在许多周围堆积的山顶的中间,就像火山上的裂缝一样的丑陋,让人厌恶。那些咸咸的液体从各个裂缝里歪斜着流下来,流到她下垂松弛的脖子里。她怀疑她的那具即将进入坟墓的身体就会被这泪水给淹没,腐朽。那老女人似乎突然间拥有了很大的力量,她在摧毁某种美好的事物时一般都是这样的疯狂和任性。她是个疯子,彻底的疯子,和她的女儿,也就是安然的母亲一样,她们都是疯子,是该死去的。在想到她的母亲时,她终于恼怒了。她用眼睛死死的看着眼前发疯的垂暮之年的女人,她对她大声的吼着。你这个疯婆子,你凭什么说我,你不是一样的在十八就怀孕了吗,你比我更加的让人唾弃。我现在这样也是你,我亲爱的外婆,你教我的。是你教会我的。她还没说完,这老女人就不动了。她痴呆的看了她的外孙女,这个让她厌恶无比的生命,用她那已经没有了光亮的污浊的眼睛,足足看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然后她就不哭了,也不说话了,转身走出了她的房间。
外婆就在那天自杀了。她用刀片割断了自己的脉搏死的,那刀片是外公留下的。安然在同一天的下午放学回家时,看见从门的缝隙里流出来的已经凝固成黑色的血液知道的。她打开房间就看见她的唯一的亲人睡在床上,手臂垂在床沿外。那枯萎的干涸的皮肤上,留着一道很深的伤口,扎着她的眼睛。她环视着这间房子,却并不是她之前想象中的样子。收拾的很干净,窗帘是浅浅的蓝色,窗台上还放着一些不知道名字的花朵。床头的相框里,夹着她和外公的结婚照片。她穿着中国传统样式的红色的旗袍,旗袍上刺绣着大朵的妖艳的花。头发梳成了漂亮的发髻,并且插了一些细碎的花朵在发丝间。陪衬着她的小巧精制的脸,然后她注意到了她的眼睛,竟意外的发现那个老女人,年轻时居然有一双明亮动人的眼睛,湛蓝的眼底似乎会传递真挚的感情。她真是个美丽的女人,照片上的她是幸福。她的丈夫,那个看起来斯文睿智,有着白皙皮肤和单薄身体的男人正抱着她。她在他的怀里亦是温和的。她明白她的亲的外婆是多么灼热的爱着她的丈夫。可是上帝对她总是那么的不公平,他偏偏就是要把她最珍贵的给夺走。安然认为上帝是不长眼睛的,就算长了也是瞎子。旁边还有一张全家福,是他们家唯一的一张,也只有在那张照片上他们每个人才都是会笑的。这张珍贵的照片她以前在自己的家里也见过,后来就失去了踪迹,对于那张照片,她现在只是剩下一些模糊的影子。她已经记不得是什么时候拍的。她看着看着,又觉得好笑,明明是不和谐的家庭,却总是喜欢在外表现出让人羡慕的美满。就像她的父亲和母亲,总是喜欢在外故做亲密。多么的虚伪。可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虚伪。没有一个人不是戴着面具生存的,如果你不戴面具,你就变成了怪物。人们就这样乐此不疲的重复不断的玩着这个游戏,他们说,撕扯下面具会很疼痛。
可是戴着会更加的痛苦。
她的眼泪在刹那间就流了出来。她似乎有点理解这个终日处在忧愁和害怕中的女人了。她想她的脾气暴躁和摧毁一切的欲望,正是由于得不到,无法得到造成的。她经历的事情都是残酷的,未婚先孕,失去最爱的人,她的女儿也从来都没给过她爱,只是在不停的给她钱,却从来不去看望自己的母亲。还有她自己,这个女人的外孙女,同样的让她生气。她没对她笑过,没对她亲热过, 没叫过一声外婆,整个似是在对待一个陌生人。她和男人做爱,在她的眼皮底下,还对她大吼,说出她最脆弱和敏感的痛处。她也该是死了的,在外婆死去,在林木说分手的时候就该死去的。是的,她已经是死了。在想起林木时,她又恨起自己来,为什么又和他重归于好呢。她应该让他知道,失去的就不是那么容易再次得到。她记得自己曾经对这个她深爱的男人说过,让他珍惜她。她说,我是值得你去珍惜的女人,你只能够拥有我一次,你放弃我,也就从此永远的失去我。可现在呢,她是怎么了,她又成为了他的情人。她真是下贱。
外婆的后事是她的母亲过来操办的。这个老女人生前并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前来参加丧礼的人并不多。整个过程也很快就结束了。她的母亲甚至没掉一滴的眼泪,等丧礼一结束就走了。临走时,她把安然叫到身边,用那种她习惯的冷淡的口吻说,如果你不害怕就还是住在这里吧,如果害怕就另外给你找房子,你还是得一个人住。我和你父亲依然每个月给你寄钱过来。我还是住在这里。她回答。然后她母亲就走了。她的高级的皮大衣,把她衬托得异常的华贵,走过的空气都留下一股凛冽的香水味。她的背影消失在破旧的门里,极其的不相符合。显得格格不入。她知道她的母亲又有了新的丈夫,非常的有钱,她总是能够靠自己的美丽为自己创造殷实的物质。这样的女人在现在这个社会是聪明的。
如果不是每个月银行卡里多了很多钱出来,她一定不会记得自己还和她的父亲和母亲有联系。她会以为自己是从某个大石头里突然的蹦出来的,就像是孙悟空那样,天生地养。可是她要真是孙悟空那就好了,她想要什么就变什么,想变什么就有什么,也就不必向现在这样倘若断了父亲母亲的施舍就不能够活下去。她是厌恶着这个样子的自己的,所以她摧毁她的身体,抽烟喝酒,不规律的吃东西,黑白颠倒,不停的咳嗽。林木有的时候会过来和她住在一起,他仍旧喜欢在夜里抱着她睡觉,亲吻她的身体,一寸一寸的,似是在烙印。他总是对她说,安然,你该爱惜你自己。安然,你不要太脆弱,你要坚强点。安然,我喜欢你,喜欢你的眼泪和你的任性。他说话的时候口腔中会有熟悉的烟草的味道,他的眼睛在暗夜里闪烁着光芒,他就这样直直的看着怀中的人。她也抬头看见他,然后她就看到了这双眼睛,也看到在他的眼角下浮现的淡淡的皱纹。她的心就痛了,她想她爱的男人正在老去,垂垂的老去。而她却还没满十八岁,按照法律上说的,她还是个未成年的女孩。他还在等着她长大,等着她毕业,也许等她做完这些事情后,这个在夜里抱着她睡觉的男人就真的老了。
安然十九岁去成都读大学,离开了小城,也离开了林木。她去读大学的前一个夜晚,是在林木的怀抱中度过的。他抱着她柔软的身体,亲吻着,哭泣着。他桀骜不羁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一颗过分敏感的心。就像寄居蟹,坚硬的外客下躲着柔软的容易破碎的身体。她知道他是在害怕着,他怕安然离开他后,不会照顾自己,更加残酷的对待自己的身体。他有的时候看着她心口疼痛,听着她在夜里不间断的咳嗽,都感到她会在他之前就死去。他也怕她在外面受人欺负,或者遇到更好的男人离开他,他是个胆怯的男人。他的表达方式和女人没什么区别,那就是哭泣。比如现在,他正哭泣着和安然说话。他说,安然,你要知道你是我的。你不准离开我。安然,你不会忘记我吧。安然,有比我更加好的男人出现,你会跟他走吗?安然``````他不停的问,越问他就越感到害怕,越害怕他就越是问。她抚摩着他的头发,微笑着回答他,她说,林木,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你不离开我,我也就不会先离开你。林木,你不要害怕,我的人是你的,谁也夺不走的。林木,好孩子,你要听话,快睡吧。她叫他孩子,他是她的孩子,他现在那么的像可怜的盲目的孩子,惶恐不安的,在母亲身边寻找了安全。说着说着,他就睡了,安详得像个婴儿。夜很静,远处传来汽车的轰鸣,它的声音碾过黑夜,把夜也撕裂了。
第二天,安然乘上了去成都的火车。她走的时候林木还在熟睡中,她亲吻了她的脸,决绝的走出了房间。火车载着她穿过茫茫的城市和无边的乡村,也载着她渐渐的远离了林木。她看着窗外的景色,它们不断的变换和跳跃着,往后退,往后消失,心情突然变得愉悦和轻松。她知道火车的令一个端点是新的世界。大学生活是闲散和悠闲的,有着一大把一大把空闲的时间可以自由的挥霍。她那时已经很少回到小城,即使是回去,也没有去找林木。而林木也没有来找过她。他们的关系似乎淡了,断了。某个夜晚,突然接到他的电话,隔着遥远的距离她听到他思念的声音。他说,安然,原谅我,我要结婚了。我的父亲和母亲希望我给他们生个孙子。是他们给了我的身体,我必须满足他们。安然,我已经不能够再等你大学四年了。我发现我已经苍老了,失去爱你的能力了。安然,可是我还是爱你的。我依然爱你。电话的声音开始小了,她知道林木又在哭泣了。她握着电话的手也在发抖了,然后终于摔在了地上,发出清晰而钝重的声响。她再次感到自己已经死了。
林木在婚期之前来了成都。他们是在安然大学附近的街道上见面的,她踩着落叶来到了他的身边,然后他对她说,安然,我们分手吧。那好吧,再见吧。她回答。她看到了在他的眼底瞬间即逝的失落和伤感,她知道她如果求他等待她,她缠着他,他还是会回到她的身边的。可是她不会那么做,林木,当你放弃我的时候,你也是永远失去我。她在心里默默的说。末了,他就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有一大团灰色的云朵映照在她的眼睛里,投下一块深色的阴影。
七年,他们走了太远,原来以为还会这样的继续走下去。是的,也许他们都太累了,倦了。
冬天总是那么的寒冷。
她在以后的日子里再没回过那个她爱过痛过生长过的小城。也没见过林木。后来听说,他有了个美丽漂亮的女儿,他叫她林安。
他说这是为了纪念他此生至爱的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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