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与冷酷

生铁

一肚子的新鲜感受，现在有时间了，却没有写的状态。也是随便聊聊。

前段时间，我发了两个帖子，起名叫《动物的爱情选择也是说不清的》，分为1和2两部分。链接在下面。

http://www.heilan.com/forum/forum.php?mod=viewthread&tid=58707&extra=page%3D1
http://www.heilan.com/forum/forum.php?mod=viewthread&tid=59220&extra=page%3D1

接下来讲讲后面的情况给我的感触。
从饲养动物，我常常能看到所谓生命和这个自然世界的真实的情况。因为动物的死去比较容易，昼夜之间，而你又不会因此太过于难过。这使你能跳出人的视角，尝试从自然的角度看待生死。
如果你通过观察人，就不行，周围死去的朋友，对你的影响都很大，迟缓而重要。

前面讲蓝小妹第二次产蛋，下了8个还是9个蛋。历尽千辛万苦，中间丈夫小绿还逃跑了（按道理，母鸟哺育期间，要靠公鸟喂食的……）。这导致从老四开始到老六，蓝小妹作为妈妈都无力抚养，它们又小又虚弱，裹在哥哥姐姐之间，就像一个人和几头大象滚在一处。
就这样，老大、老二、老三又经过30余天的喂养，终于陆续出窝了……

正如之前所预料的，3个小家伙都是黄绿相间的羽毛，这直接验证了——它们确实都是小绿的骨血！看过前面帖子的朋友，会知道小绿和蓝小妹的曲折爱情。

但是就是这样，又接连出现了不幸。老大有一天我打扫鸟笼时拿出来看它，它飞跑，因为不知道世界上还有窗户这回事，身体又太茁壮，一头撞在我家阳台玻璃上，不知是颅内损伤还是撞断了颈椎，当场就死了——它可是它妈妈抚育最精心的一个孩子了。我也懊恼不已。

老二，生下来腿就有毛病，只能向身体两侧伸直，类似人类做劈叉的动作，而且只能保持劈叉姿势。但就是这样，还每天白天爬出窝来，晚上回窝睡觉。我也同样拿出来检查，一捏，发现它瘦得皮包骨——不知是因为自己本身有病还是因为腿疾而导致母亲疏远它。看它有时容易打盹的样子，我猜测它活不长了。
结果没想到，第二天早上鸟窝里就发生了血案！它横死在鸟窝里，脑壳被啄开，脑子被吃光了！不知是它死后小蓝干了这事，还是小蓝趁蓝小妹不备时活活啄死了它——雄性鹦鹉有这个习性，就是啄死其他鸟的孩子。小蓝这个继父也不太靠谱，虽然他有时也假装关切地在窝边看看，但我能感觉出，它并不真心喜欢这些小家伙，只是迫于蓝小妹的监视，不敢造次。
总之，老二就这样横死在窝里。我打开窝顶的活门时，老三还呆在它的尸体边。

现在，就剩下动作不那么灵光的老三了，这两天也出窝了，老实巴交的，运动天赋也没有老大好。它的眼睛好萌——幼年鹦鹉是看不到眼白的。尤其和他的妈妈蓝小妹以及继父小蓝在一起时，幼鸟与成年鸟的区别立现。
我每次看到老三，都很欷歔，深感到，最终获得权力——甭管是生存权、王权还是其他什么权——在能力上拔得头筹的往往不是最后的赢家（老大有劲、机灵、能飞，还不是因为这些而撞断了自己的脖子？）第二名，第三名，甚至第五名，可能才是最后的赢家。——这话说得颇为世俗，却是我当时那一瞬间真实的想法。

现在让我们看看蓝小妹第二窝8个蛋的下场：
老大——少年时飞行撞死在玻璃上。
老二——身体残疾，死于非命。
老三——目前健康。
老四——放弃喂养，早夭。
老五——放弃喂养，早夭。
老六——放弃喂养，早夭。
老七——未孵出。
老八——未孵出。


这让我有种强烈的感觉，就是生命的随机性、不确定性和所谓的艰难性。小鹦鹉的眼睛是那么清澄、爱人，用现在的词来说，是那么萌！但这萌又伴随着随时随刻的死亡。大自然的选择法则，就在我这钢筋混凝土的大楼里的某个阳台窗口里，依然有效。
继而我又觉得，萌、这世界的美好、阳光和蓝天、死亡的冷酷——这些都是人的概念。所谓天地不仁，就是这个意思吧。

当然，我谈一切关于小鸟的，最后关心的当然还是人。我就难免有一种感觉，即人的自我觉醒后，将生命看得太重。而当今一切科学、哲学、伦理，无不是建立在这个孤独的觉醒之上。它怎么做都是拧巴的，因为人不愿意服从这种来自大自然的无序、随机性的选择上。人醒后就无法再假设自己处在梦中，所以，就只能这样拧巴下去，直到没有人的那一天为止。
甚至人的这种拧巴，相对宇宙而言，也不过就是如雷、电、风、雨、爆炸一般，都是一种物理和化学的物质反应。

借这里宝贵的空间，贴几张图。日久可以删掉。

老大出生一天时的样子


老大、老二、老三和老四，从体型上就能看出来。注意看，哥仨都吃饱了，嗉囊都是鼓鼓的，老四是憋的。老二的腿当时就是残疾的，我现在才发现。这些小家伙周围白色的块状物似乎都是它们的粪便，也形成了一种松软的保护层——虽然味道不那么好闻。



老大和老三的体型比较。还照了张给老四喂粥汤的照片，但找不到了。老四、老五、老六，自从蛋里孵出来，就没吃过一点东西。



惨死在窝里的残疾老二。脑子和一侧的眼睛都别吃光了。不知是不是小蓝干的。老二很可怜，它是个很积极、很自主的家伙。



幸存的老三——它妈妈付出了那么大代价所得的唯一幸存结晶。小家伙多么萌啊！



蓝小妹，妈妈。虽然经过两次生育已经被摧残得不像样子，但仍能看出身体的强壮。


小蓝在向蓝小妹献殷勤，展示性魅力。公鹦鹉每天醒着时，多一半时间都是在做这个。



这是虎皮鹦鹉成鸟和幼鸟的比较。左为小蓝，鼻子蜡膜是深蓝色的，有眼白，头顶白色。右边是老三，头顶没白色毛，看不到眼白，鼻子蜡膜颜色还分不清公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