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笑容》——戏剧笔记

江飘

时间的笑容
                                                               ——戏剧笔记

                                                     未来在鸡蛋中

      尤金·尤奈斯库此刻正站在1953年春天的窗前。窗户是敞开的，空气像河流一样欢快地涌到他脸上。此刻，他的精神正漫游在15岁那年；在秋天的公园里，他每天都跑去看木偶戏，任何剧本都让他激动不已。糖纸似的红枫叶飘满了他的全身，让他看起来像穿着一件红色的夹克。从那一刻开始，他的一生将被改变……
     “我之所以写作剧本，是因为我讨厌戏剧。” 尤奈斯库是一个典型的反戏剧者，他认为现实主义的戏剧是一种极度虚伪的行为。在他看来表演本身就是虚伪的，越真实就越虚伪，简直不能被容忍。他痛斥莎士比亚合布莱希特等经典大师，尤奈斯库主张：“戏剧不要太切合时代”接着他用“只有无可解决的事物，才具有深刻的悲剧性，应该让它有目共睹，直趋极端”来自圆其说。同时他承认这正是“悲剧根源的所在”。在许多场合他都大声疾呼“戏剧是不提供出路的”。
      此时的尤奈斯库还在窗前享受着那个长久的呆滞，阳光的照射让他感到自己的部分皮肤好像煮熟的鸡蛋皮一样清脆地被剥落，他不知道用衰老来解释这痛苦的进程是否恰当。当他正在犹豫该以怎样的姿势结束一次毫无收获的冥想时，门被推开了。一个中年男子带着神秘的微笑走了进来，他注意到了主人的沉思，从而礼貌地收回冲动来到书桌旁。他看到两个新剧本的手稿，还发现了夹在扉页上的一枚红枫叶。
      尤奈斯库转过身来，他发现他的朋友选择了沉默。“对于您上周的问题我的回答是：人物模特儿也许就是亚当和夏娃，那具尸体是错误的具体化，不断繁衍和膨胀的是历史的时间……”阿达莫夫欣赏完那枚风干的树叶和尤奈斯库的问候，似乎是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他干咳了一声说：“我得走了。”“您不想看看我的新收获吗？” 尤奈斯库看着阿达莫夫像仆人一般退下，他忽然感到一丝由衷的感激，他连忙把目光转向窗外。太阳变幻出蛋黄的型状，在接近黄昏的一幅真实的油画里，行走在狭长街道上的人们脸上都是被复制的表情。这使他恍若回到了《秃头歌女》的首场公演中。巨大的戏院里只坐了三个观众，但在他看来，分明坐着三只近视的犀牛。

                                               轻微的疼痛

      热内正努力地决定着是否在现在走出这房间。这里依旧整洁，窗帘紧闭。热内最讨厌翻箱倒柜的盲目。他喜欢让房间保持最初的模样。即使找不到钱，却也不失优雅。热内还沉溺在刚才吃过的面条中，这种被美味占据的意识空缺让他很想一睹厨艺超群的主人，何况还喝了人家贵重的藏酒。
      几天之后，热内因第十次犯盗窃罪被判处无期徒刑。然而大名鼎鼎的萨特竟联合众多名人发起了一场签名活动使他保释出狱，这时，热内38岁。
让·热内吸收了兰波，洛特雷亚等人的哲学思想和神秘主义的色彩。他一意孤行地展示自己和回忆，这似乎成了他同生活的一种交易，《女仆》，《阳台》，《屏风》这些剧本身份别致。有时，热内骄傲地说，他的戏剧是在对抗社会对他的抛弃。顺便说一句，他骄傲的时候，小胡子会竖起来，像两只燃烧的蜡烛。
      热内总觉得萨特对自己的关怀充斥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他自己也无法了解这些信号的来历。在48岁的一天，命运将他领到了萨特家的门口。他敲门的时间告诉他里面没人，于是他用10岁就惯用的技术走了进去。热内仿佛又回到了10年前那个束手就擒的下午，葡萄酒和面条的引诱亦幻亦真。书桌上摆放着萨特给友人尚未写好的书信。热内走过去，认真地看了起来“……如果能在一个流浪汉、 一个盗窃惯犯和男妓、 一个如此污秽卑贱的人身上找出高尚的东西，那一定是他对人的荒谬生活处境表示了无拘束的抗议。”“我总认为他是一个喜剧演员，或者是一个殉道的圣徒……”热内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像是拍了拍萨特的肩膀，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翘起胡须微笑着走向萨特的厨房……

                                            时间的笑容

      青少年时期的某一天，塞僇尔·贝克特在巴黎结识了詹姆斯·乔伊斯，那是一个完美的早晨。贝克特不仅见到了崇敬已久的偶像，还戏剧般地成为了乔伊斯的秘书。从此乔伊斯常眨着眼睛问他，您觉得时间应该长什么模样呢？直到1931年他离开乔伊斯回到都柏林，他十分幸运地看到了乔伊斯全部的奥秘。
      在翻译乔伊斯作品的时间里，贝克特常被那些连贯的 不节制的 那些意识的河流所湮没。乔伊斯的那个古怪问题像毒品一样控制了他的意识。为了摆脱这种状态，贝克特开始研究法国哲学家笛卡尔的著作，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贝克特参加了抵抗运动，然而他的一切精神命运还酝酿在乔伊斯的秘密之中。
      ……当50岁的贝克特从街心公园的长椅上站起来，伸着懒腰走向这一天的下午。时间大概是1954年初，这时《等待戈多》已经连续上演了300多场，模仿着爱斯特拉冈弗拉季米尔这两个主人公对白的青年人不断同他擦肩而过。贝克特把脸藏在高竖的衣领中，掩饰着欣慰的笑容。在每个人的一生中，或多或少会有一次从别人思想中成功突围的经历，这是生活的坚定立场。我们每个人都会有一个必须去耐心等待的戈多。这个虚空的家伙无限地沉默着，他隔着时间之窗永恒的注视着你，人们等待他就是等待生活的结论和意义。贝克特从那些潸然泪下的观众眼中，看到了乔伊斯正在离去的背影。
      1969年底一个阴暗的早晨，贝克特恍惚中从睡梦里爬出，到浴室冲澡。突然电话响起：他被告知获得本年度诺贝尔文学奖。他很平静地放下话筒，重新走回浴室。这位乔伊斯的同乡开使用一种十分遥远的嗓音喃喃自语：“醒醒吧！詹姆斯，戈多来了。”

                                                                2002．2

江飘

请教楼主怎样修改用户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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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4-1-29 15:20:05编辑过]

顾耀峰

很好看很好看。

麦子

文笔真的很好！！！！

江飘

谢谢~楼主！！！！我已经成功的修改了资料~谢谢大家喜欢我的东西。！

麦子

能多写一些吗？？？

江飘

当然拉~《自由文字》里有一篇。你可以去看看~也希望看到你写的啊？

江飘

怎么没人看了啊~急死我了！！！！！！1

Zen

怎么没人看，有些句法很深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