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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你的答案已经隐入到你所创作的电影中了。
是的。一个创作者所能给出的最有力的答辩就是作品本身,正如在我的作品当中,人们可以找到了一些我试图想说明的事情。尽管如此,一个创作者在通常情况下是最不合适去谈论自己的作品的人。
但观众看了电影以后想提问题,毕竟,会有这种要求是被影片的创造力所激发的。比如,我为了能理解好你的上部电影,重新读了Krishnamurti文章里的一些段落,你知道,他是一个思想家。
是,是。这些片断你在哪本书上找到的?我也想看看。
然而,我认为一个作者在创作的时候,他并不是在给他人提出问题。的确如此,当我工作的时候,我并不想着其它人。当然,作者会意识到我们所说的创作技巧方面的事,即如何表达他想给出的讯息。但我认为他并不特别担心为何会如此和向谁叙述这一类问题。
因为在现实中,我的工作经验使我在理论上能更好的驾驭生活,进而能更完善的思考所面对的选择并知道如何实施他们。但是就我更深一层理解你所提出的意思,即你以为通过我的工作我可能会更加了解我自己,我将告诉你,其实并没有什么进展。我去年过生日,一个朋友问我七十岁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自然而然的回答道,七十岁?就我看来我一直都是七十岁啊!
所以你看,这是我的真实感受在作答。对我而言,七十岁的我同四十岁、三十五岁、二十五岁、甚至更年轻时候的我都一样。
是的,青春期。没错。完全是处于青春期。我叫他做静止的时光。
Marcello Mastroianni
In Fellini’s 8 1/2
你曾经宣称过,那是在1969年,拍电影就好像是把病痛从身体里驱除出来。
病态同创作欲之间毫无疑问的存在着某种联系,这是不得否认的。然而我却是带着愉快的心情观看那些我所热爱的大师创作出来的电影,他们有Bunuel, Kurosawa, Kubrick, Bergman.
我也许是属于一种特殊类型的观众。当我面对一些绝对真实的内容时我深感愉悦,并不因为他们同生活相似,而是作为影像本身他们是真实的,有种姿态摆在那里。这是至关重要的。只有当我沉醉在这种生气当中,我才知道演出是成功的。我认为一件艺术作品的表达之所以为大众所认同,是因为无论是谁在感知作品,他都如同一株盛长的植物在接收一股巨大的能量,这种能量来自生活,像脉搏一样跳动不止,神秘又充满活力。
对女人有着昆虫学者的好奇?
女人是个奇迹;女人是个宇宙。这听上去好像是种密经哲学观念。女人对男人来说,是自己陌生的另一部分机体,但她比他高等,因为女人出生时就是成人,是长辈。你(女记者)出生时就知道一切了。而作为母亲,你更是长辈。女人为了生存脑海里存在着一种原生的反叛意识,那是因为男人为自己在智力上争取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并得以用这种暴力来支配女人。但这种斗争是不公正的。
你笑了。看起来你根本不相信我所说的。或者你想问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因为我还没有为我的电影写出过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
(记者)但大路是个爱情故事,即使她不同寻常并且凄凉。
是的,但我。。。也许我自信的承认这点会有点尴尬。。。但我不得不坦白,我从来就不认为我在感情和爱情上倾注过度。从这点上说,我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爱情。我无法把绝望的爱情看做是一种无法补偿的损失。
(记者)我想问一下你为你的电影所绘制的服装,他们有时看起来非常讲究格调,就仿佛来自另一个我们没有经历过的时代。关于这点你想表达些什么呢?
在例如Satyricon 和Casanova一类电影中,服装的时代属性是历史题材影片所要求的。这是显而意见的。我有回顾二三十年代服装式样的习惯,这种不自觉的参照是我刚开始发现和观察事物时在情感上积累而成的。我对服装的光感和色彩、传达的姿态和情绪、用料、外在韵律感都是在我在情感上积累成自然的。
另外还有一个事实。一个人的穿着打扮展现了他的部分性格。我在为角色打草图时都是连同他们的着装一同构思上去的,再整个的交给造型师。这些草图传递出一些我在情感上留存的印象。对我来讲,只有当一个人的性格同他的穿着打扮对应一致了,那才会形成格调。最后,不要忘记,服装就如同梦镜,在象征性层面上与观众进行交流。梦镜让我们知道包容一切的语言是存在着的,每件事物,每种着装色彩和细节。因此,就美学表达上来说,服装作为一种具体的物化工具,帮助我们更好的表现主人公的命运。
(记者)你谈到了某种第一印象,而第一印象受制于在记忆和怀旧情节的共同作用,这是否是对这个时代的一种逃避?
我们正处在一个前所末有,不可思议的时代;一切的一切已经发生并将继续发生。柏林墙倒下以后,两边的人就不再是敌人了,意识形态不再阻碍我们去追求绝对真理。每一个政治家都准备重新思考问题。
但你知道,我从来就没能走上新现实主义的道路,提出一些代表劳动阶级的问题。
Amarcord
(记者)Cambettola这个地名仿佛出自童话,如同童话中主角的冒险之旅。
是的。他也叫做“树林”,因为附近有大片的林木地带。我在那里经历的一些事情,在三四十年后记忆才得以被唤回。这些记忆之所以会以幻觉的形式复活,缘于当时我正在读一些超心理学的文本,简言之是关于特殊的情感经验,第一次是白杨树事件。
在那以后,我能把每种声音转化成颜色来表现。我可以把声音色彩化。这种让人惊奇的本领在我而来却是不以为然的。假设生活是一个集合整体,我们要做的就是学着去拆分他,归结他,再分离他,以不同方式把不同的情感结合起来。
我就这样坐在Cambettola的白杨树边,我听到马厩里的牛叫声。同时,我看到马厩的墙上出现了某种纤维织物,如同巨大的吐舌,或是垫子,或是毯子,一块慢慢飘浮在空中的会飞的毯子。
我背朝马厩坐着,但我能看清我周围和背后正发生的一切,360度全方位的。然后,这股力量消失了,从我身体里撤出,好像颗颗微小的红宝石排出巨大的扇形在太阳下发出微光。最后消失。
把声音色彩化,即给声音找到与之相等的颜色,这类经历伴随我许多年。我可以告诉你其它这类发生在我身上的有趣现象,从我还是个孩子开始,到我二十岁去了罗马。
但还是让我们回到白杨树那段。有时候,我正在做着游戏,我会感觉身体仿佛升了起来,非常高,就好像在游泳,听着轻风穿过我的头发。我感到。。。真得很难表达。。。我是被牢牢的植根在了地面上,离地面之远让我感到自己是生了根才被维系着的。整个身体被涂上了灼热浓稠的血浆,我边哼着调边玩,而血浆就一直向上爬向上爬到达头部。而我唱的调子是由另一种声音发出的,听起来更加庄严,更加。。。
(记者)就像是在念咒语!
是咒语,是的。这种着了魔的感觉,被光芒,被光芒和能量所控制,根部聚积的能量和飘荡空中的枝头沐浴着的光芒,使我成了一株白杨树!
(记者)曾经在谈话中你告诉过我,你在潜意识里怨恨所有宣扬任何信念教条的人,即使这些规则是习以为常最最原始的。你既然不愿意在被教条和意识形态所捆绑的僵化的体制下寻求庇护,那什么才是你关心的重点?支撑你工作的轴心?摄影机吗?
你提出的问题不好回答。我想我所关心的是如何把自己定位在一个宿生的境地来重新认知自己。这么说,可能被看做是某种浪漫主义诗人的自鸣得意和不知羞耻。
当我被工作所擒不得分神,得到一种认同感,投入其中无法自拨时,我工作的重点就不再那么深奥和自以为是了。比如说敲个钉子,为个场景搭块隔墙,给女演员戴假发套,看看化妆是不是洽到好处。我做着这些事情,被一大群人围着拍电影,他们出于辈份的原因会尊敬的看着我,或是有点担心或是觉得有趣。
我把我的身心、我的判断力和我的智力拧成一股劲道,他引诱我、促使我、强迫我把自己融入到许多事件、人物、想法和观点当中去。那种境界,当我自身被抽离的那一刻——因为我已经融入到许多由细节构成的时空场景中去了,才是我所追求的。
对我来讲那就是幸福——当你失去记忆,忘却自我;当你知道你所称作的自我只不过是一个上层表现而已。而你通过忘记他来使能量寄居到你的身体和神经系统中。
(记者)这同西方意识恰恰相反,我们鼓励人们去寻找自我,使自己的性格得到充分表达;而东方人,他们鼓励人们从把自我解放出来,问题是你如何释放自我而又不去迫坏他。
把你自己想像成永远只是刚刚出生这点很重要。无论如何,我非常庆幸自己有这么个职业,或者不能称之为职业,而是寻求乐趣和变幻的捷径。他可以使你自由的无顾及的获取灵感,而别人则要经历一番以后并且要负出更多的代价才能得到。
(记者)你说过你很喜欢Bergman, Bunuel,Kurosawa这些导演。你经常去看电影吗?
承认这点也许很尴尬,我并不经常去看电影。我去电影院的次数从来就不是很多。我在Rimmini还是小孩的时候,他们让我每星期去看一次电影。
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们家属于小资产阶级。我父亲是个销售商,我们兄弟两人由Alfredo陪着去看电影,他是一个在我父亲的仓库工作的工人。
当我十八岁来到罗马的时候,我上电影院的次数开始多了起来。我住的San Giovanni大街有两家电影院,但我去了罗马大多数的电影院,因为当时我对那些看上去毫不做作的杂耍表演着了迷。一开始是电影,紧接下去就是杂耍。
我被彩色海报吸引住了。剧院外贴出了电影照片,也贴出了巨大的杂耍表演的节目单,上面有那些漂亮的胖女人的照片,她们赤裸着大腿神情贪婪。如果说我那时还算看了几部电影,那也得归功于这些节目单的对我的吸引力。
(记者)哪一类电影?
美国电影。那时候只有美国电影可看。意大利电影不是有关战争就是罗马;到处都是纳粹的宣传片——那时候是四十年代初。所以并不非常吸引人。
和我一样在二十年代出生的这代人,基本上只能看到美国电影——他们是由电影史上最有权力的媒体公司赞助拍摄的。直到今天,我们对美国人的认同感都源于他们电影,那些电影一直在告诉我们一些事——而那时候的意大利,人们比今天更渴望更迫切也更少保留的接受着他们——那是另一个国度,另一种生活方式,那种生活方式要比意大利神父们在星期日布道时所描述的天堂更加叫人梦想。
美国电影给人印象深刻所以吸引人。美国电影的确展现了一个人间天堂,一个叫作美国的天堂的国度。我们那代人对美国和美国人,对电影中的人物都倾羡不已,这源于美国电影若无其事毫不造做的表演。
甚至美国战争电影的自我标榜都是可以接受的,因为那些英雄是Gary Cooper, Clark Gable. 而这些快乐的家伙他们对士兵们肩负责任时的悲伤心情一无所知。我们在那个时期的电影中,士兵们是得被绑上石膏,没有东西吃,穿着破破烂烂的。为了引起人们的同情,意大利电影中的士兵不得不牺牲或者受重伤!与此同时,美国士兵却能顺利的返回到祖国,然后结婚,也许还能娶到像Myrna Loy那样漂亮的妻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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