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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十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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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余侠客

Takicar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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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1 01:29:2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shep 于 2012-3-1 01:33 编辑

《十夜》

  “嗐,都脱了吧。还愣啥”女人在一旁催促着。

  我坐在江西旅社二楼二零三的房间的床上;双人间,两张席梦思。我在靠窗户这边,那女的坐在我对面,正在解胸罩。
  我还穿着秋裤,上衣掖在松紧带里。
  我解着上衣的扣子,低着头。

  “来吧”女人已平躺在床上,留着紫色裤衩。
  我弯腰去脱鞋,然后脱秋裤。秋裤的松紧带划过膝盖骨,我抬眼望着幽黑的客房过道。此刻,整个房间都被床头上方的壁灯的油黄色所覆盖——过道漆黑一片——我低头瞧着女人的内裤。
  几分钟后,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凑了过去。
  我半坐在她的床边,一手撑着床一手抓着我的蓝裤衩。卢强之前曾反复地开导过我“先睡了再说”。但那晚,女人睡到一半就撇下我走了。

一、

  “然后呢”方智新撂下手中的笔,推了推眼镜盯着我。“然后——”他是作家,刘彬则说是号称的作家。因为老徐和严大哥对这位作家很尊重,于是我对他也很客气,记得有一次我对刘彬的妹妹说起了这位方作家。谁?她瞟了我一眼,头却扭向另一侧,就是方……当时,我记得我好像就此打住;不再往下说了。
  “然后啊,我就上了呗”我们坐在卖戗面烧饼的陈家老铺里头。“说具体点”方智新又埋头在他那本大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具体,咋个具体啊……哦,她一上来就抓着我的胳膊,让我用手摸她奶子,又要我摸她那儿。我差点就往回缩了。干的时候就更甭提了,我连腰都僵的跟钢锭子似的。我是头一遭啊,我挠了挠头。
  “拿六张烧饼”我冲柜台嚷道。
  “再要两张”方智新忽然抬起头,对走过来的一个伙计说道。
  “……你直接回家了?”
  嗯,我接过了伙计送来的塑料袋,点了点头。“那个女的叫什么来着?”方智新问道。“王、王什么……哎呀,我也没记住。”
  他摇着头,唉,“你不是去谈恋爱的吗。”
  “我一看见她,我他妈就……”欸,伙计把方智新要的烧饼也拿来了,“嗐,我当时慌得很所以”
  嗬……方作家叹了口气,“你不是喜欢刘彬他妹妹吗。”
  “怎么开口啊,人家还有对象了,我能去人家里吗”我站了起来,一位满脸胡茬的大个子从我身旁蹭了过去,我;我瞅了瞅作家,最后只道了别,便一个人儿走出去了。

  回到梁河区,已经下午四点半了。这边的老宿舍住着整个城北工厂里的职工还有家属。我也是工人的后代,八八年我三岁,这么算来其实我比老徐和严大哥也小不了多少岁,但实际上则是整整差了一辈人。他们在街上打群架的时候,我还太小;更主要的是我怯懦。他们直接动刀子,绝不计什么后果,二三十人的械斗看得我心惊胆战。然而到了九五年的时候,街头斗殴就差不多完全消失了;我是说当我上小学五年级以后就没人再打群架了。当时的印象是,城市扩大了一倍还要多。老的、陈旧的建筑物有不少被推倒了……九八年以后就是我们这些人的天下了。
  哎哟,徐哥。我穿过宿舍区的的两座楼后,看到了右手边二层阳台上的老徐。
  严大哥呢
  背你嫂子下楼遛弯儿去了。说着,老徐一扬脖儿,喝干了一瓶——不知从何时起,他就这么在阳台上喝酒,吃饭前出来喝,吃完了又出来喝;总之,他的阳台就是他的酒吧——酒吧这东西在我们这儿才出现四五年,都是江苏人开的。有钱人才去那儿喝。我就去过一回,里头老那么热,让人透不过气来……
  欸,那我回去啦
  老徐又抄起一瓶来。

  家里人都在。我爸我妈和我姥姥。一家人都在看电视。从白天到晚上,几乎都不错眼珠。也就吃饭时,才能让他们离开自制的沙发和床。
  我没吱声,径直回到小屋里。我和姥姥住在一块,她在外面靠门,我在里面靠着窗户,中间拉了一张床单。八平米也足够了。我坐回到床上,深深叹了口气。嗯,枕头边上放着一张纸,李静宜24岁1.67;下面是一串电话号码。我放下纸条,走到窗台边上拿起烟盒。

二、

  李静宜啊——我倒是对原来单位里的李星梅还有印象——她如今跟那个安徽人跑了……事情是我刚分到市烟草公司干电脑员那会儿发生的:记得我们新来的三个大专生站在靠楼道口的一间房子门外。办公楼的三层分给了烟草局(虽说早已改成公司但习惯上还叫局),一层和二层半拉都是税务,二楼剩下的五个办公室归基建办;当然,基建老早就搬了出去。三楼是我们;主要是公司的几个业务部门,局长兼经理兼书记一直都在市委那头呆着。
  进来吧,管人事的一个负责人把我们叫了进去。
  啊,这边人多,那人说着从桌子上抓起一摞文件袋;那是我们的档案。
  需要两个搞业务的,哦就是下去检查现在这些个体户,每两个月下去两三回……嗯,这边还要一个操作电脑的。
  我们仨相互看了看,都没说话。
  你毕业成绩不错,那不就你吧,那负责人放下茶杯对我说道。
  于是,我就成了坐办公室的。很快就和财务室的李星梅熟识了。她是一个恬静爱笑的姑娘。当时,我立刻就爱上她;那到底是不是爱……不好说,有吸引力是肯定的。
  我单相思了。特别是她拿着报账单俯身在我身后的时候——我感觉到她的乳房——“这是性幻想吧?”
  “没错”方智新点头道。
  呵呵,我笑了,“上次你借给我的《高粱街角的汉子》挺有意思的。”
  “那部分有意思?”
  嗯,我想了一想随即答道:“当然是那段说在街上追逐著拐杖的少女了。看得我心直砰砰跳。啊,你写的小说怎么样了,给我念两段吧”
  方智新皱起了眉,似有不满但马上又垂下头:“还没有写完哪。”
  “随便念念,几句话也行”
  他拗不过我反复念叨,翻开他那本大笔记本,念道:
  方波挽着苏明的女朋友……她和苏明认识大半年了,周围人都说,他俩亲过嘴了就是说他们的关系在别人眼中与夫妻无二。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方波偏偏就要拐走苏明的女友,他觉得,这并不是横刀夺爱,而只是向所有人证明一件事……起初,方波对王爱贞全无好感,当然,那女人长得白净好看尤其是一对秋波频频的大眼睛惹人喜爱,方波一开始总是要赞美王爱贞的两只眼睛,他的赞美并不造作至少有百分之二十是真情流露,方波虽装出爱对方的样子但绝无身体上的接触,那样太对不起朋友了。他心底总是认为这只是一个不太道德的恶作剧,他对苏明的友谊没有变,他始终把自己当做苏明最好的朋友……大概是出于羡慕或者某种特殊的、超越了友谊的想法在作怪……方波的本意是,只要苏明来找他和王爱贞,他便立刻投降,说出一切本末来。他真诚的希望且笃定苏明会原谅他,他只是在考验苏明到底有多爱这个女人……事情发生突变,王爱贞要求方波和她结婚。她对方波说自己不再爱苏明了。你比他对我好。这句话的分量立马让方波坠到了山涧下面——这女人竟爱上了自己,一个月前,她还和苏明手牵手在巷子里走,可今天就说爱你。方波的手不停滴抽搐着,他脖子侧面的青筋直跳……

  完了?
  啊,就写了这么多,过两天再写。
  那个男的,啊,就是方波,是不是要杀那个女的呀
  你怎么知道……我是说,你为什么这么想呢?
  这是你自己写的呀,他跟那女的原男友是好朋友,这女的一说喜欢他,他就挂不住了,觉得自己对不起朋友。
  我沉默了。
  坐在我对面的女孩用手托着下巴,眼睛望着窗外。
  我只是复述了一遍小说中的情节,并略去了变成了作者用来陈述的第一人称。然而,我却无法解释这些情节到底意味着什么……或许就像女孩说的,方波最后会杀了王爱贞——他对朋友忠诚,但他难道就一点也不爱她么?他不是一个劲地赞美王爱贞的大眼睛,并且也手挽手在街上走,归根结底方波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这样做岂不是把三个人都毁了吗。方波是个疯子。
  他发疯了我解释说。
  啊——她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她大概不喜欢我这个“作家”吧。
  几点了?
  哦,我看了看手表,六点了
  我该回去了。
  好,我起身把她送到了陈家老铺的门外。
  掌柜的,两张饼
  接过塑料袋后我转身出来,此刻天色已暗,不知怎的,看着周围的那一团昏暗就让我感到心生烦躁……终于,我下定决心,要顺着她留下来的足迹一路追踪——“这、这写的也太恐怖了吧?”我打断了方智新的话,“连我都瞧出来了,你是要去杀了那女的啊”
  “是么”方智新没精打采地放下手里的大本子,俄顷,他突然抬起头来小声说道:“我这儿还有一个杀人的故事……花店连环谋杀案,讲的是城里唯一一家花店刚刚开张……但两天后的下午,店主和他雇佣的两个女中专生一起死在铺子里;店主是男的45岁;卖花姑娘都是十八岁刚从技专毕业……死亡时间;嗯,店主的尸体是半裸着的——他光着上半身,肚子上的两圈肥肉挤压出一道深深的凹缝。两个女死者衣着完整,脚朝向门外;哦男店主是头冲门外,他左手里还攥着一张纸条;上面什么都没有,像是从账册上扯下来的”
  “打住,打住打住”我连连摆手,“你写的都是些啊?唉”
  方智新推了推压在鼻梁上眼镜,看着掉落在桌子上的芝麻烧饼。陈家老铺的餐桌上总蒙着一层薄薄的塑料膜,透过这层纸一般的薄膜,覆盖在木桌上的餐桌布;那些侵蚀到绿色、暗红和白色织物经纬里的污渍,一览无余。现在,整个铺子里只有我和方智新两个客人——我们把守在靠近门口的那张桌子,剩下的四张桌子上全都倒放着四脚凳;柜台上没人,唯一的伙计去买面粉去了,老板(也就是老陈师傅的小儿子)在里面切肉;他没有讨媳妇终年留着寸头,又硬又直的头发不会长过两耳;他和关王庙北边的所有个体户一样,都去隔一条街的郑军理发室理发。郑军是城里最后一批刑满释放的劳改犯之一(现在西郊监狱也早拆了)。他判了十一年,出来后就开理发店过活同样没娶老婆……
  “是你叫我念的,不满意呀?”方智新扬起脸来,哼了一声。

三、

  “没有没有,我就是好奇,你的名字是不是这么写”说着,我把桌上的小纸条顺势拿回到自己手里——李静宜抿着嘴挤出一笑——哦,这边的环境是有点嘈杂,这是网吧(我和李静宜坐在网吧尽靠门口的一张圆桌旁,不时有人从里面出来上厕所,他们无动于衷地望着我俩。从外面走进来的人则在径直走向柜台然后才回头看到我们同时马上又转过头去和柜台后面戴眼镜的男子攀谈),就她一个女的。
  “你肯定从不来这边吧”
  “嗯……没有人带我来玩”
  “那,你”我看见一个挺胖的男的正往外走,他的两只手腕同时向外伸展,颇粗的手指和那两个大巴掌让人生畏。
  “你吃饭了么,要不咱们去吃饭吧”
  “……好”,在思考了一会儿后,她才答道……李静宜是市委干部的女儿。
  这当然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她当时并没有对我说。于是,我和李静宜并排走出了人民新路无名的网吧。拓宽的马路上三辆车挤在一起,彼此互不相让。我陪着她往西走,现在还只是刚刚五点。
  “你想吃什么?”我问她
  “什么都行”她低着头仿佛在认真地观察路上的烟头、肮脏的软饮料袋和五颜六色的纸片——附近新开的商店前天才热热闹闹的开了张;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我的父亲拉着母亲的手站在外围,他们是为了促销而来的——街上的人不多,尽管今天是周末,主要是恰逢在南衙门口牌坊街又有两家新开张的店……我们的城市这些年来变化剧烈,今天西边倒下一批房子明天就在北边新出现一批,建筑物的外观变化也让人难以适应;那些个方形的窗子和礼堂式的门楣就变成了仿罗马的外廊立柱和拱门,至于建筑的涂色和招牌更常常更换。常见的粮油店被新兴超市取代,五金商店外带修车铺变成了展示电动车和摩托的大橱窗;汽车也多了起来,两厢车变形为三厢车挂斗进化成依维柯。就连人们的衣着特别是鞋子也每天一个样:尖头皮鞋、圆头皮鞋、皮凉鞋和女式皮鞋、厚底女鞋、女式靴和黑白相间的运动鞋,而今已看不到穿布鞋和塑料拖鞋的人了。对此我都无法回答。我更像是个刚进城的人。

  “新人……”卢强不屑一顾地把头转向王经理那一侧。
  “来,大家为张天旺干一杯”卢强站起身一扬脖,接下来,在座的所有人除了新郎新娘之外,都相继喝干了自己杯子里的酒;白酒竹叶青。
  这是我第二次参加别人的婚礼——当然了,那个什么张天旺我根本就不认识——这里我只认识卢强和他左手边的王经理。
  月儿弯弯……包厢里有人又对着麦克风吼了起来。这人显然已经醉了,他被人拉开;你唱什么呢,这是结婚;我底爱哦——那人半依在别人的肩头继续胡乱喊着。
  我自从喝了两杯竹叶青后就安静地坐在卢强的对面。对周围人的喧闹和狂饮,毫无感觉;这是别人的婚礼。婚礼办的好似乡下的马戏团表演;我五岁时的确看过一次马戏,是的,在城外的乡下外婆家所在的镇子的空场。那个马戏团并不大,帐篷至多能容纳下几十人,但实际有一百多号。人们把帐篷都要挤塌了。正中间是一个戏台开场是模特内衣秀(这都是大堂哥后来陈述的,至于具体的事实,我可不能说:“没错,我全想起来了”),然后是老虎表演——老虎拉车老虎走独木桥老虎在地上打滚儿,小孩子都吓呆了同时拼命地拍巴掌。接下来是传统节目,耍把式的、一个留着中分头的年轻魔术师披着一件蓝色斗篷从戏台上蹦了下来……最后照旧是内衣秀。场面乱哄哄的如同乡下人娶媳妇。
  啊,对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怎么回事?
  我回头看了一眼。
  邻桌一个红脖子大汉正在和新娘子拼酒。新郎官儿还在我们这桌,他只是对着所有人傻笑——丈母娘紧紧抓着女婿的左手腕子……
  一个女人拍了拍我的肩膀,不好意思把你衣服弄脏了她说道。
  我这才注意到在我身后还有一个女子。
  哦,啊、啊,我点着头,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提出去厕所用水擦擦。于是她也跟了出来。
  一层包间的门都关着,红色走廊上只有我和她俩人。我在前她在后,鱼贯走进走廊尽头的卫生间——我们在厕所外面的水池子前站住了,我开始找纸,但洗手池并不配纸于是她拿出了自己的手绢来。我拧开了水龙头(也许刚一进来时就已经打开了水龙头),水稀稀拉拉的流了出来。我回过头来看着那女人;我眼前的这个穿着对襟上装女人满脸通红盘着发髻。
  我突然想要抱住她。

四、

  夜晚,我离家出门。此时的梁河区被杨树林包裹着;红砖宿舍楼如今被黑漆漆的树叶所覆盖;没有声息;家家户户都点着灯紧闭着窗。楼与楼之间的过道只有一小群人围拢在唯一的电灯底下下棋;多是老年男性间或有两个跟在祖父外祖父身旁的小孩,两个小孩自然不喜欢看下棋他们至多只是看上两分钟就腻烦了,于是不约而同的逃到一边相互结识并马上就玩了起来。
  我走出楼门洞,绕过成群自行群车往西走。外面的世界又是另一副模样:一派城里的热闹景象;鳞次栉比的路灯没一盏是黑的,新开的建材一条街现在还没打烊;那些日照人统统坐在自家店铺的门口处聊天,妇女把在外面玩耍的孩子唤了回去同时把跟在小孩后面跑进来的狗踢出屋外(这些土狗终年守候在门外或垃圾旁如果不是在陌生人靠近时吠上几声的话它们几乎等于是隐身的),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则构成了另一个群体;三个大男孩围在一辆轻骑旁边低声议论着什么,站在马路沿儿上的女孩则一直看着东边似乎在等人她偶尔也会回头看一眼她身后不远处的那伙人但……我在人民新路南口碰上了往回走的老徐。他手里拿着几张彩票,低着头走路。
  哦,老徐看到了我先打了个招呼,上哪啊
  ……找刘彬玩去
  呵呵——老徐笑了,是找他妹吧——我也笑了。我心里喜滋滋的。仿佛我已经和他妹妹结了婚,每天早上当着全家人的面我都发自内心地叫刘彬一声大哥……
  刘彬的妹妹并不好看,而且非常瘦像两根用铁丝绑起来的扫帚那么干巴。
  其实,我只打算穿街过巷散散步,要不跟老徐一起往回走吧——但不行,因为看起来徐振林今天心情不好。哦,老徐也曾经结过婚,可他老婆后来跟人跑了。这种事儿如今已经不再是什么新闻了——就算我家楼上的王大妈突然一天跟人私奔了,也不会在我们那儿引起太大的反响……呵

  再往前就是小宽街——今天的紫金大道;三年前市委宿舍搬了过来——它东侧的岔路口把将军庙一分为三。我寻着夜晚店铺的灯光往前走……大宏饭馆还在不在?自从离开了烟草局后我有两年多都在那儿吃中午饭(只是最近不常来这边了)。从烟草局出来并不是全是因为李星梅虽然也有她的一点功劳,卢强说的对,我跟人家李星梅根本就成不了——“不是一路人哪,我一看那女人就知道了”他的眼光很准;又狠又准。但这也没什么,至少我并不为此而后悔,而且我才到隆达通(这就是王经理开的公司,我在里面混了三年多;顺带着去了北京青岛武汉杭州不下六七次)一个多月便又结识了一个女的。她叫小珍。她现在也跟人结婚了。但我们谈过恋爱。当然,是没有肉体关系的那种——在我想和她睡觉之前我们的关系就已经结束了……那是夏末的一个中午,我坐在大宏饭馆的里头紧贴柜台的小桌旁;刚刚要了一份什锦炒饭(这是大宏饭馆最拿手的;绝吃不出火腿肠的那种加工品味道且炒鸡蛋香嫩却不油腻)就在老板娘转身去拿羹匙的当口,一男三女正好从外面走了进来;食客爆满,他们只得站着,接下来便是拼桌了——三人中最矮的女子被分到了我的旁边;此刻我已经把第一勺炒饭塞进了嘴里正嚼着,但这时突然旁边出现一个陌生人,我嘴里的饭还有一半没咽下去。于是,我本能地放下手里的瓷勺望着我身旁的人——这姑娘有一张略长的圆脸;鼻子细长小嘴两眼大而明亮,——这姑娘冲我笑了一笑。我低下头继续嚼着嘴里的米饭并且有意识地加快了进餐的速度。本来,我和这个女的之间不会发生任何事但,事情总有它出人意料的一面;她先是要了一份地三鲜(端上来的时候我的饭已经快要吃完了)可她突然变了卦,改吃肉丝面。接着她便把地三鲜往我这边推了推,说拿下去怪可惜的,你帮我吃点吧,就当我请的,下次你再请我呗;哦你明天中午还来这儿吃饭么……不过,那天我终究还是没有吃一口地三鲜。可是第二天中午我们就又在大宏饭馆见了面……这故事讲归纳起来便是:我知道她叫小珍24岁父母是本地人;她就在不远处的一家家具公司工作,然后就是我动了心再然后就是快到年底的时候她忽然告诉我她要结婚了。
  ……饭馆已经关上了门但还未熄灯。我站在外面看着头顶上方的招牌灯。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星期六,我替母亲去小东门的信用社办事。出来的时候,我在街上遇到了刘彬。我们有近两个月没碰过面了。
  我主动打了招呼。
  哎哟,今天可真巧呀,见着你啦,刘彬摇头笑着,怎么样,你最近混得如何,还是老王那儿干呢?
  不干了……三个月前就不干啦
  是吗,啊……他穿着一件灰夹克没拉拉锁;并且还留着学生时代的那头短寸。
  你呢,听过要结婚啦?
  你消息还挺灵通啊,我还没跟家里人说呢——哦,不是结婚,是订婚,刘彬把两只手抽出上衣的口袋,补充道。
  操,哪儿那么多讲究啊,还订婚?你小子也学会这些虚的了,啊,别跟我说你还没睡过人家呢
  啧——刘彬咧开嘴,把一张圆脸扭向一侧——你怎么老提这个呀,我跟人家确实没有……哎,你还没见过吧?
  你不让我见,我还能死乞白赖地去找人家去,唉,这有家室的就跟咱不一样啊
  得了不吧你,你满大街勾搭女孩子那会儿,我们可都打着光混呢
  哼呵呵呵……这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呀
  哎,说正经的,什么时候聚聚?
  怎么,我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合作社,提前让我们交份子钱?
  哼——要不说你不是好人呢,想哪儿去了……老长时间没在一块儿了嘛
  我是啥时候都有时间……欸,这回就不找老徐他们了吧
  那当然,哪儿能叫他们呀,他们来了准保得给钱,那不就真成了……
  你看看,你还是这意思不是
  唉哟行啦……嗯,那就下礼拜怎么样?你负责叫上卢强、孙岳还有方智新还有那个,哦还有章小军。行吧
  我没问题,孙岳呀我礼拜二还见着了,他要去广西那边,恐怕来不了
  那行……有多少拉多少吧。哦,我还得去羊角街一趟,那我先走了啊
  好,慢走啊,新郎官儿,说着我朝他挥了挥手
  
  去你丫的——刘彬走出几步后,回头冲我笑道。
  
  吃过午饭后,我给章小军和卢强两人打了电话,他们答应的都很痛快,只有方智新不在家。解完手我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
  
  嘿,谁让你躺我床上的?李星梅刚一转身便呵责道。
  我瞧着她的这间十平米的宿舍;四壁空空,除了床就是窗台下的写字台,门旁堆着三个衣箱;从下到上尺寸依次递减——你把衣服都放那里啦?
  嗯?啊,是啊。我打算过两天再买个衣服架。
  不如买那种能贴在墙上的,比较节约空间。
  那可不好,容易掉下来,我隔壁的小甄就买过,不好用的。
  小甄?是咱们一个楼的?
  什么呀,她是防疫站的……干嘛,惦记人家啊?她一面把外套放在椅背上一面从写字台上拿起一本很厚的大开本书。
  呵,你我还惦记不过来呢……什么书啊?
  mySQL
  你还学数据库呀,说着我翻身下床走了过去。
  咋能不学呢,唉,你看看我这儿还有一大堆呢……她指着桌头的一摞书回头冲我笑了笑。
  你可真够勤奋的了,佩服佩服
  你这件蓝毛衣挺不错啊……是你母亲给你织的?我靠在李星梅身后,捻起她手臂上的毛衣。
  是我姐姐织的
  哦,你还有姐姐?那她
  她几年前出了车祸……
  是这样啊——啊,我今天也给你带了一本书来,你来。我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了床边。
  在我书包里,你自己拿吧
  什么呀,神神秘秘的,她坐到我身旁把书包放在腿上;打开来;取出那本书——《数理统计和财务应用》;武汉理工大学;二〇〇二版
  欸,这不是我上个月跟你说过的么,你还真弄到啦?她高兴的踢着双脚立刻翻开来看。
  我托同学搞到的,可是旧书,里面的练习题都写了答案……还行吗?
  行、行,那我还可以对对答案——好像是女孩子的字迹;挺工整的嘛
  呵呵,是从同学的同学的女朋友的男朋友的女朋友那儿弄来的
  怎么这么乱呢?又是女朋友又是男朋友,都成三角恋了
  嗐,我也没细打听,学生嘛,交几个朋友也不稀罕
  哼,她低着头笑出了声,那你呢?
  我?我顺势搂住她的肩膀说道,我就只有你呀——我去吻她的脸;她向后躲闪;我抓住她另一只手臂将她压倒;她用手推搡我;我咬住她的下巴接着吸允她的下唇;她嘤咛了几声便不再抗拒。
  我轻轻含着她的乳头,右手伸到她的腋下挠着她的胳肢窝——她的腋毛稀疏且冒出了汗水。
  我将左手贴在她白白的肚皮上,感受着她腹腔的一起一伏;我舔了一下她的脸颊然后坐起来。
  她攥住我按在她裤扣的左手说道,今天不行。
  我不理会她继续去解扣子。
  都说不行了嘛,她扭动着光裸的上半身把脸转向墙壁。
  我揉着她的逐渐红润的肚脐……
  
  痒死啦,她蜷着双腿嘻嘻笑着。借着灯光我发现,她的身子很黑摸起来粗糙;她真的是乡下人——我抓住她抬起的小腿,用另一只手去扯她的内裤——黑乎乎的阴毛从脐下五寸一直铺到床单上,我有一点犹豫了……
  
  哇!你这里居然没有毛啊?我惊叫的声音在小小的浴室内四散传开并经由每一片瓷砖的折射汇聚成一场喧嚣。
  怎么?你才注意到啊,她扬起淋浴喷头往我脸上浇。
  噗、噗——那是啊,刚才你不让开灯,我根本看不到再说,跟你第一次毛手毛脚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里——嗳,让我好好摸摸呀,说着我去夺她手里的喷头一面在她滑溜溜的身上重重抹了一把。
  放手呀,你这个人真是的——啊
  我又翘起来了哦,你看
  脏兮兮的,我才不看呢
  哼哼,刚才在床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哟,你摸摸看嘛
  讨厌!你干什么呀;啊,不带咯吱人的,诶哟,戳死我啦;你别闹啦
  再做一回,不然你甭想出去
  哎呀,这里面又湿又滑的;别弄,我要摔着了;哈!
  没事,搂紧我脖子就行啦,我抓住你屁股……

  李静宜背着手想要阻挡住我在她身后的攻势,但却被我攻陷了前面。我抓住她的奶子;好大;一只手握不住,我紧靠在她身上将她逼到黑黢黢的墙角里。会有人的——不会,我用嘴堵住她的嘴,隔着衣服揉着她的大胸同时小心翼翼地把手探入她的裤子里。她努力将我推开,而我则紧贴上去;整只手被她臀部的脂肪牢牢夹住。
  她浑身一怔,迅速从我怀里……

五、

  我醒来的时候,已近傍晚——阿嚏——我穿上鞋,在厕所里洗了把脸便往外走。
  “快吃饭了”我母亲从大屋侧出头看着我。
  “哦,我出去转一圈就回来”一边说我一边拉开了房门。
  此刻,从我家到建材街都没多少人。我钻进一家小卖铺买了包烟。
  我漫无目的地往南走去,沿路丢掉了四个烟头。
  快到金家堡的时候,我远远就看见了方智新——他抱着大笔记本;仰头看着街道两侧的建筑物;两辆汽车从他身旁疾驰而过;他扶着鼻梁上的眼镜;骑三轮的老太太在后面嚷嚷着;他踏上便道又走了下来;行人们被他分开、聚拢最后扩散开……
  我朝他迎了过去。
  “嗐,你这是去哪儿啊”
  “陈树铭,你怎么在这儿?”他说着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出来转转,你呢,这是去哪儿?”
  “我也是……正打算去坐车回家。”
  啊
  “哦对了,我下午看见你表哥了呢,喏……就在牌坊街的南边的歌厅门外,还带着他从北京娶来的老婆……欸,他还没去你家吧?”
  “没有。我们那庙小容不下大神”
  “呵呵,给你念念我新写的小说怎么样”方智新说着便打开了笔记本。
  “你先听我说,告诉你个事”
  “怎么?”方智新抬起头,望着我。
  “刘彬要结婚了。他想下礼拜找大伙儿聚一聚,你来不?”
  “我去,当然要去。”
  哼,我笑了,“吃饭的事情,你总是不会落下的。”
  哈哈,方作家推了推眼镜淡淡笑了笑,说道:“你还是听听我写的小说吧,是以你为主人公——不,主要是参考你写的。”

                       2012年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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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吃饭、睡觉乃至呼吸我都时刻牢记这是为了能更好的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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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1 01:36:04 |只看该作者
六天的后篇,没放在一起是为了相互做个比较。大家都提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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