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尼根的守灵夜》之隐喻（朱世达）

陶北

　　按照哈佛教授哈利·莱文的说法，人们试图理解《芬尼根的守灵夜》，犹如伊索寓言中瞎子摸象，对于詹姆斯·乔伊斯深不可测的隐喻和典故，我们只有揣测的份儿。

　　在《芬尼根的守灵夜》中，乔伊斯通过其创造性的语言，假借他在巴黎耗费的17年之功，摈弃传统的小说情节结构和人物描写形式，戏谑一般地塑造了都柏林酒馆老板厄维克尔先生、其妻安娜·莉维亚·普卢拉贝勒及双胞胎儿子谢姆、肖恩，以及他们在睡梦中，用斯瓦西里语、汉语、日语、盖尔语，甚至新创造的德国沃拉卜克语，如同河水流淌般演进的心理幻觉和意识。

　　故事中，社会上流传一则关于厄维克尔先生的传言，尽管内容不详，他妻子还是写了一封信竭力为他开脱。厄维克尔先生到底犯了什么罪并不清楚，但他的负疚感是明明白白的。儿子谢姆，被塑造成一个文人，其形象带有乔伊斯本人的色彩，正如作家在这部作品中说的，“是我是我是我。”谢姆的性格可以一词概之：“低俗。”他被指责为“缺乏爱国心”、“不敬神”。对谢姆的描写，是一幅艺术家的讽刺画像。于是，作家写了一个与真梦相仿的梦幻，包含了梦幻的所有的不连贯性，所有的诡谲的变异、怪癖和无目的性，进而验证了弗洛伊德所论的神话与梦幻的关系。

　　梦境被包含在一个分裂的句子之中。“一条河道 孤独的最后受到人们热爱的漫长的河道/蜿蜒流经夏娃和亚当教堂 河岸一拐 在海湾沿岸的弯道 一座恬适的村边 回流流到豪斯城堡和其附近的地域。”此句的前半句是《芬尼根的守灵夜》的结尾，后半句是整部书的开首段。《芬尼根的守灵夜》最后一部分是一位女性的独白的意识流，这位女性便是安娜·莉维亚·普卢拉贝勒，利菲河的化身，利菲河发源于附近的维克洛山，奔流进都柏林湾，投入父亲大海的怀抱。女性化的结尾部分（以穿越都柏林城的利菲河为代表）转化到开首男性化的一段（以屹立在海湾北部山顶上的雄伟的豪斯城堡为代表）。这部书的真正结尾（如果可以这样说的话）是：“前往天堂的钥匙。给了！”

　　小说结尾和开首衔接的句式使这部小说处于一种永远轮回的状态之中，这也暗示了意大利哲学家维科的历史循环论。这开首的一段涵盖了乔伊斯在这部书中所想表达的中心思想，其所言“回流”即指维科的历史观：历史是会重复的。维科的历史观实际上是但丁的末世论：地狱、炼狱、天堂，这三个阶段分别以神圣、英雄与世俗为其特点，分别表现为宗教、婚姻和葬礼仪式，其相关的美德便是：忠诚、荣誉和责任。

　　《芬尼根的守灵夜》的四部分分别代表了维科关于文明的四个阶段，这四个阶段又演变成一年中的四季和人生的四个阶段。第一阶段是蛮荒，按照维科，在这史前混沌的蛮荒之中，主要的推动力是霹雳，霹雳使人恐惧，于是，在躲在山洞里的人们中便产生了宗教，产生了对上帝的信仰。我们便有了在第一部中那有名的100个字母组成的霹雳声——上帝对人的堕落的愤怒。在第二部中，乔伊斯专注于童年，他描写了孩子们的聚会、游戏、舞蹈和幼儿园儿歌。在第三部和第四部中通过葬礼和发掘尸体的仪式探讨了死亡和重生的主题。

　　英国作家安东尼·伯吉斯评论这部作品时说，它“具有一种戏谑的视野，是世界上少有的能使我们几乎在每一页都捧腹大笑的小说”。

　　乔伊斯给他的读者，包括译者，留下的挑战是巨大的。他使用的许多紧缩词、来源多种语言的双关词，以及他自己创造的词几乎是无法用汉语翻译的。正如萧乾和文洁若先生在《尤利西斯》的译后记中所说的，“随着对乔伊斯和《尤利西斯》的研究工作进一步发展我们希望国内还会有更成熟的译本，但愿我们这个译本和注释能起到一定的抛砖引玉的作用。”

　　最近，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了戴从容翻译的詹姆斯·乔伊斯的《芬尼根的守灵夜》第一卷的译作。这是中国翻译出版界一件令人振奋的事。我们热切地盼望以后这部著作的第二、三卷译作的诞生。

蓝风

这样的阅读更确切说，是一个在无限向度上思辨的过程。

陶北

真不容易!推迟到十一月末出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