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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摘自穆齐尔的《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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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26 09:39:25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柏仙妮 于 2013-2-26 09:40 编辑

中篇小说
中篇小说就是:带着小小的惊喜打开一个捆扎得干干净净的小包裹。或者如费德曼所说:把一块熠熠闪光的宝石(一个灵感)呈现在光天白日之下。又或者:一道波浪涌过来,缠成结,散开,逐渐减弱,逐渐消逝(因为生活就是这样);那个小小的结就是中篇小说中的事件。
由于中篇小说篇幅短小,所以人们试图制造某种能为其特殊地位提供理由的艺术价值。要么是一种说话的视角,要么是轮廓上的成功,一个选取得很好的瞬间所具有的代表性的东西,所有那些旨在将情节和焦点视角联结在一起的东西,或者是似乎与之相反的对情绪的某种暗示能力、让其扩散和融合的能力,但其目的却都是同一个:以尽可能少的真实的内心生活创造具有更大的生命深度的幻象。
就好像这是可以通过某种美学秘密而成为可能似的!它听起来很客观,很艺术化也很技术化,其后果却是,中篇小说营造了一个和平的小窝,在这个小窝里,就连那些尽管也取得了一些成就,但精神节奏却温和得如迪递马车一样的作家如今都被视为大师,例如海泽、萨尔、艾伯纳-埃申巴赫。但是中篇小说毫无疑问不仅仅是中篇小说家的事(如果人们在谈及一个画家的时候只是简单地说,他是一个水粉画家,那是怎样的一种特征代号啊!),而是在某种决定性意义上也是诗人的一个偶然事件。诗人遇到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出于种种原因(这些原因主要是他个人的)不会形成一部长篇小说或者一部戏剧,但却始终让他无法释怀。也就是说,一个命定的狭小空间现在必须要得到最为充分的使用,以便去表明,什么才是其中最本质的东西;于是这里涉及到的就不再是问题本身,而是叙述中需要解决的那种成问题的东西。
人们必须知道应该关注哪些东西,我们所从事的这种艺术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在我们的内心里,这种艺术在报纸、电影院、旅行以及真实体验的可能性对于转瞬即逝的大量事实所做的所有事后创造和牢固的生活解释——科学思维有时候会告诉我们这些关于我们自己的解释——之间为争取它自身的存在而斗争着。小说家的塑造只是在概念性和具体性两者之间拥有一个中介者的位置。那些把“他们的作家”(主要是那种为了被人带在身边而写作的作者)带到山上以求更接近他的人,和那些发现他的声音在山上变微弱了——比荒野上的一块小石头掉落的声音还要微弱——并开始认为应该用天真无邪的年轻人来对抗诗人之矫揉造作的人,他们走的都是错误的路。书的本质是使生活中那些分散的和混乱的东西得到进一步的统一、筛选和整理,也就是更接近概念;赋予一个理念以生命力或者把一种从前的生命力理念化。
人们回忆,人们整理回忆,人们从正在产生的秩序中创造出回忆。这个过程大概就是这样开始的,然后情感堆出细细的褶皱,像在太近的灯光照射下的纸张一样盈盈闪光,不同于现实生活中之情感视野的另一种情感视野产生了。一种完全非自然的视解,但又不是如那种试图贬低它的误解所希望的那样是单纯的表象情感之视解。而是一个罕见的精神中间地带,充满了思想和情感的灵动空气,这些思想和情感在其中的重塑和它们与现实之间的已经改变了得关系正是美学研究开始描写的对象。过去某段时间,叙述也许只是一个强大但缺乏概念性的人对于他体验中的那些美好的和和可怕的魂灵做出的反击式的再次触摸,他的记忆还蜷缩在那些回忆之中——这是言说、重复、谈论以及由此达到的去效化所具有的魔力——今天,它是概念性很强的人慢慢接近一些情感认知和思想震动的服务手段,这些情感认知和思想震动无法在普通意义上,只能在个别事件中得以接近;也可能它们无法通过完全理性的、具有市民式生意能力的人来得以把握。而只能通过那些不太牢固的、但超出前者之外的部分来把握。无论如何它们是需要被把握的(而不是被感觉、被暗示或者诸如此类)。人们所描绘的现实只是其借口。
这与那些流行的观点之间的区别是显而易见的,那些观点要求对那些早已变得比较公众化的、所有人共同着迷的情况进行美化——如果人们反思,那就会在这一方面被说成是反常的、审美主义的或者不诗意的。没有必要为反驳这种区别而争论;它不是艺术学意义上的,而是一种动物学意义上的区别。更为重要的是确认这种观点的伪装了的后代——真正的民族艺术、以古希腊为楷模的神圣艺术、作为情感——共同语言的艺术,诸如此类,但却是导向岐途。我们要做的更为紧迫的事情是精确的划定更高的界限,反对过份的、太多的概念。不是因为今天还会有人突发灵感,想要用诗的方式去证明三角型内角之和的定理,不是因为这种危险,而是因为那些不用文学能研究的更加清楚的问题——比如重要人物是否可以有不道德的行为,或者在决定性的事件上不可以靠生活的谎言存在,诸如此类——在很多人看来最适合由艺术来解决的任务,或者是现有文学最本质的东西。事实上,对于这些问题的回答只是在它们不能得以解决的时候才属于诗的任务,即是说,当人们用纯粹理性的思考无法得到一个坚决的肯定或否定的答案时,人们无需去思考那个有争议的问题,即我们的整个道德价值的大厦是否过于依赖运用这些道德价值的个别事件,以及这些道德价值的普通原则和定律的构架仿佛一张滤网,对它的使用即建立在结点的基础上同样也建立在漏眼的基础上。只要思考一点就足够了,即,有一些生活问题非常依赖个体关系和情感条件,乃至无法对它们做出一个普通的决断。于是问题就不再是个体与道德的的世界秩序的对立——这种对立最终的结果总是懒惰的同情和妥协,而是一个无法再进行普通有效的决断的事件中的道德秩序本身。这个问题是多义的,有无限多的解决方式,没有哪种解决方式是唯一正确的,但是每一种方式又都肯定是正确的;艺术中的思想性的东西由此受到了限制,同时也获得了理由。
让我们回到开头的问题,如今有那么多吸引人的短篇小说,但它们却又再度从意识中消失了:它们不是深刻的体验。这是为什么?
在此之前先插入一个问题:单纯有情感这类东西就足够了吗?人们不是说,这个作者的情感反应了什么什么,这本书建立在某种(依据情况各不相同,但是最后总是被说成是真正具有诗意的)情感的基础上吗?毫无疑问。只是,情况并未因此而得到丝毫改变。因为,在这个意义上,什么是情感?强烈的、纯粹的情感体验几乎像感觉一样是非个人的。情感本身是缺乏质量的、只有体验了情感的那个人才能赋予它个性特征。各种情感在质量和强度上存在的那几个区别并不重要,人们想表现的也根本不是这些区别。这是一种糟糕的语言用法,人们想表现的是情感与理智的相互交织。这种相互交织是最原初的体验,在内心里被当成两种或几种体验之间的媒介手段,是智性-感情之间的相邻性及其各种联系途径的感觉。任何其他手段都无法将阿西西的弗兰茨的那种(章鱼般长满尖齿和无数吸盘的、粗暴地扭曲着世界观的)情感——哦,鸟儿,我的兄弟们!——与一个欣喜若狂的小牧师的情感区分开,而围绕着海因里希.克莱斯特之决定的那份最后的悲哀也没什么不同。一个人知所以震撼我们和影响我们,是因为他用以概括他的体验的——系列思想以及情感——这些情感在如此复杂的相互作用的合题中获得一种令人惊讶的意义——都在我们面前展开了自身。
在一个被叙述出来的人物身上,情况会有所不同吗?这种情况的原因何在?我相信,在我们的艺术中,恰恰是在人们寻找这种决择的时候,人们却总是只找到一种假定。我们先是假设,假如有两个人都很重要,他们的爱情或者他们相互间的随便某种关系也很重要;艺术加工是围绕着这个仿佛空架子似的隐藏在人物中的假设而开始的。人们认为这样的人在情节发展中此时会有怎样的内心和外在的反应,于是人们就怎样去描述。但是如此一来人们描绘出来的只是这类人的本质特征所产生的结果,而不是那些本质特征的本身。它像一切从结果推导出原因的东西一样不确定。人们以此种方式体验的只是一份重要而独特的爱情的边缘部分,而不是其中心和建构法则。甚至人们无法通过这个途径触及已经叙述的情节所具有的意义。因为类似于两人中的一个变得不忠了这样的事实既可以是平庸乏味的也可以是给人震撼的,决定性的只是,在他们的内心深处,在痛苦、迷惘、懦弱等表层现象背后——经常要稍迟一些——是如何开始这种变化的。除了这种情感和理智的相互交织以外的所有其他东西,一个人心理的所有其余部分,都是无关紧要的,即使它们作为原因决定着事件;它们是一些没有疑问的因素,人们恰恰由于它们的常见和相似而把它们用于分析中;如果人们试图完全用这样的心理数据来构建一个人的图象,那么——尽管它们那种丰富性构成了描写中那种令人着迷的、易感动人的东西——人们将会仅仅得到个性的构架,这种构架是由数不清的其他人的零碎材料建立起来的。
我知道这样说有某种程度的夸张。即使只描写那些诉诸感性的心灵表层——这个表层后面的意义可以像透视图的消失点一样被感觉到,人们也能传达很多东西。单纯地把人物描绘出来,说到底便是这样。借助人物将思想和决择悬置起来,这是艺术的最后一招。对未经多少梳理的情感所作的描写具有一种直接的力量,理智的东西表现的越是具体,说服力就越强。一点冒险故事的边角料是不可或缺的,它们能在我们几乎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给我们所陷入的心灵振动以更大的振幅。但是人们不能忽视其中隐藏着的那种放弃的因素,那种——正如本文所强调的——描写与本来想要描写之间的东西对抗。把握这种对抗,是技术上最根本的问题。在长篇小说的篇幅中,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在中篇小说的狭小局促中,它几乎成了一个或此或彼的问题。现在我要放弃把普通的原理一步步运用到这一特殊的情况上的那种逻辑的幸福:很显然,人们要为这种对抗找到一种新的方法,这种方法具有一种特殊的平衡。但是眼下,如果人们首先能认识到中篇小说需要寻找一种新方法,就已经足够了。
(一九一二年)
(柏仙妮于2013年9点40分手工录入)
作品在离开作者之前,预先抵达自足的境界;之后,审美标准随之而来,对作品进行了再创造。此时,作品已不归属于作者,作者回到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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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26 10:04:45 此条消息来源于黑蓝手机报 |显示全部楼层
国外貌似没有中篇小说这个说法。
有茶清待客,无事乱翻书。http://blog.sina.com.cn/u/147114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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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24 21:51:51 |显示全部楼层
学习了,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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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仙妮  嗯。重读也还是觉得好。  发表于 2014-6-25 0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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