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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一疗程5.31】200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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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31 02:36:0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2007年
  
  
“喂……我听得到,你说……”林川一边冲手机提高了声音,一边对正向他走来的季晓宏摆摆手,指指话筒示意等他接完电话,“地址是清水路8号……对……不远了,门面比较小,有个滴水湖菜馆,在它对面……对……对,你和时报的朋友一起过来?……好,好……没事,七点开始,还有半小时,来得及,路上注意安全……好,等你,找不到再给我电话。”
挂了电话,林川转头一看,不见了季晓宏,才发现自己已不知不觉走到门口,折了回去,见季晓宏正和吴山在院子里调试设备。
“找我?”
“没事了。有个遥控器找不到,吴山以为在你身上。”
“投影也没问题了吧?特别是音响,讲话的时候有啸叫那是最丢脸不过。”
“都试了,没问题。现在比较一下投影打在墙上还是幕布上哪个效果好。”季晓宏学着京腔拿腔拿调地朝他眨了下眼,“您就瞧好嘞。”
“李怡呢?”
“在里面,”季晓宏向屋子里努了下嘴。
林川刚要进去看下她的情况,李怡已经把准备工作都做好,捧着签到本、名片盘、笔、和一堆资料走出来。
“我帮你。”林川接过那到时候要分发的一沓资料, “还挺沉,真辛苦你了,从东港赶过来就让你帮忙……不过负责签到确实要个可爱又会做事的女孩子……”
“没关系的呀,他也是你叫过来帮忙的吧?”李怡看着吴山问道。
“是的。那是吴山,他在单位管设备,借了设备顺便把他叫过来一起帮忙。过会儿摄像的任务也交给他。”
这是个私宅的院子,现在,投影仪架在院子中间,对着一面墙,墙下放了两张沙发椅,便是主位了。与它们相对的,是各种各样的椅子,样式不一,还有两张时下已很少见的长条凳,很明显这是东拼西凑的结果。阵阵清香从院子角落的植物丛飘过来,沁人心脾。植物丛旁边的长桌上,摆了各式点心和饮料,还有几瓶红酒和标着英文的气泡水。水果在一边,还没摆上来。
“肖婧会过来吗?”李怡半含着笑问道,“你们……是不是一对?”
“啊,她会过来,她说她下了班就来……你们好久没见了吧?”
“哼,回避问题。”
“等下和你聊,我想起个事情还得叮嘱一下。”林川倒也并不完全是找接口。手机通了之后,他的口气变得正色但又亲近。
“在路上了吧东平?到时候你作嘉宾发言,没忘?”李怡听不到对方回答,但从林川神情看,比较满意。果然,林川对着话筒说道,“诶呀,东平做事就是靠谱,等你,我就在门口签到处。”
“好像你们还很隆重。有多少家媒体过来?”
“答应来的十几家吧,加上各种朋友,和朋友的朋友,估计四五十号人。”林川看了看院子,“不一定挤得下,估计走廊也要用上。”
“这些东西也是你们买的?”李怡瞄了瞄那些点心和红酒饮料。
“不是,这个酒会和场地,都是一个朋友安排的,他知道我们没钱。”林川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他比较钦佩我们做事的耐心,觉得十年来就为了有今天,很出力。”
“你们确实不容易。”李怡低下头,“只可惜我能力不够,没法帮到你们更多。”
“你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今天也还特意赶过来……各人有各人能扛的旗嘛。”林川拍了下她的头,“真是个孩子。”
  
人群在十五分钟后突然蜂拥而至,原先还显较宽敞的院子,瞬间变得有些拥挤。媒体的人大多是林川叫来,因此都由他接待。其他的朋友由季晓宏、李怡招呼。这些朋友之间、媒体和媒体之间大多互相熟识,所以倒并没有出现手忙脚乱冷落某个人的情况。背景音乐开起来了,专门为此活动制作的PPT也在循环播放,有人互相聊天,有人专注地看PPT——虽然在明亮的天色耀照下还不怎么醒目。场合里欢声笑语,大家都很高兴。就连吴山这个局外人也似乎被氛围感染,平时不苟言笑的他此刻一直傻笑,饮料都没想起来喝。
“趁这一点时间,我们最后再把流程过一下。”小房间里,林川对另外三个人说,“开场后卢凡第一个讲,你作为创始人,谈一谈当初创办的原由和这么些年来我们做了什么、做的重点,当然也可以讲点别的;然后是丛书作者的代表;接着是出版方来谈在如今市场压力下,为什么会出这套摆明不赚钱的书……”卢凡插话道:“他们还有五分钟到。”“好,没问题。最后是嘉宾代表,东平,这就是你的事了,你不仅代表着嘉宾,也代表媒体……”林川拍了拍手上的纸,“这个流程很简单,东平这个最重要,代表着外界看待我们的一种态度。你就如实说,觉得好就说好,觉得哪里不够就说哪里不够。真实才有力量。”
讲完这些,林川伸手端起桌上的半杯酒喝了一口,“到开场,就是我的享受时间了!”
“对着这么多人讲话我还真有点不适应,闷头做事成习惯了,有种演讲恐惧症,”卢凡挠了挠头,露出不好意思的笑,但又认真补充,“不过我一定会克服。”
“我们都有这方面的毛病。你要成为第一个克服的人,因为你代表一种形象和高度。”林川放下酒杯看了看时间,“正好三分钟,这个流程要没什么问题,就这么着了?”
“好,走!”东平拍了拍林川的肩,对着卢凡说,“预祝你们圆满成功!”
五月末是标准的初夏,黄昏时凉风习习,只有讨厌的蚊虫偶尔骚扰引起不快,除此,一天之中再没有比这时候更惬意的时光。七点的时候天色还并不灰暗,但这是分界点,过了七点一刻,天色变黑的速度就飞快无比。
在开场后,林川果然就进入了他的“享受时间”,尽管作为这个活动的总执行,他有义务有责任对过程中每个细节都加以留意和控制,然而,此刻他完全不担心会有任何意外出现,或者说,即使有意外也是为这活动增加的乐趣。他躲在靠近植物丛的一个角落,听着卢凡的陈词,若有所思地看着大伙儿。
96年的时候,也就是十年前我们刚做创刊号,那一年,我在一个文章里写了一句话。”林川默默地背诵:追一只飞鸟,一不小心看遍森林。卢凡的声音不偏不倚,高低适中,也没有慷慨激昂但是沉稳有力,继续说道:“追一只飞鸟,一不小心看遍森林。”听众有人低低地感叹了一下,零星响起一两记掌声。卢凡好像被这善意的掌声干扰了,停了停,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这么说是不是有些自恋?”有好事的朋友在下面接口道,“你们有资格自恋。”完全不是调侃,于是这次响起一片掌声。
“当时情况确实如此。放眼望去,偌大的中国弥漫一片烟雾,灯光照耀下,新老更替,眼花缭乱。而我们知道,在灯光以外,一定还有像我们这样的人关注着极为本体的艺术。他们需要亮相,也只有他们亮相,才能让人们知道灯光下有其他生命和力量在坚韧行走。”人群鸦雀无声。“但是我们所想的、所要的,并不是当下灯光的聚射,而是希望让这一种艺术,能够做到在许多年以后人们谈起现在,还能说,中国不只有……”卢凡的声音一如往常般的平和,就像对着朋友谈心没有丝毫激动。
林川悄悄走出院子,来到街道上。滴水湖菜馆人影绰约,似乎提醒着他午饭和晚饭都没吃,但或许刚才几片点心的作用,抑或其他原因,林川并不感到肚子饥饿。他点了根烟,靠在一棵梧桐树上。
这个时节好像和往常不太一样,但其实又和往常一样。清水路是这个城市里闹中取静的最好地段之一,路旁老洋房和茂盛的梧桐树形成颇具情怀的风景。晚饭后散步、遛狗的人三三两两,其中许多人趿着拖鞋穿着睡衣,路过8号门口时好奇地探一探头,见不是他们感兴趣的活动,便又回到路上恢复了原先的节奏。
“卢凡讲得太好了!”不知什么时候肖婧也来到他身旁。“真让人感动。”
林川笑笑。递了支烟给她,“抽吗?”
“我要戒烟了。不过现在想抽。”她接过去点着,“我都差点要掉眼泪。真让人感动。”肖婧又重复了一遍。她没有撒谎,没有往常的那种语调的夸张,“真让人感动。”说完最后一句,竟然真有些哽咽。
“其他人反应怎么样?”林川问道,好像对肖婧的情绪有点无动于衷。
肖婧抹了抹眼角,平复了一下心情,她才回答道:“都很感动。讲得很好。不过其他人也没那么重要了,你们一定要继续做下去!” 她猛吸一口烟。
林川回头张望一下院子,现在换了人在发言。
“这是总结,也是开始。”林川说,“所不同在,新的开始也意味着更多麻烦等着我们。”他伸过手,搂了一下肖婧的腰,有肉感但不肥硕,是他最喜欢的类型之一,“对我来说,我更希望你能多写点,写得更好些。”
“我会的,我肯定会。”肖婧认真点点头,“倒是担心你,已经荒废好多年。”
林川垂下头,也收回了手,“嗯,我知道。”声音很低。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跟你说个真实的事。”
他又掏出一支烟,接着前一支快要抽完的烟屁股点上,“有个旅美艺术家,每年做一个作品,都很好,我都很喜欢。但是有几年,他一件作品都没做,原因无非是跟生存有关。后来在他作品回顾展的时候,按时间顺序把先前的作品在一个个小厅里展了出来,而这几年——就是没做作品的几年——他就留了空在小厅,有几年就空几个厅,小厅门口的作品标签就只是年份。最后,在这个展览的呈现里,这些空白也都成为了他的作品。”
讲完这些,林川看看天空,明月高悬,他神往着,坚定而并不夸张地说,“这荒废的,也都会成为我的材料。”像在自言自语。
  
东平花白的头发完全不像他三十多岁这个年纪该有的。是因为少白头,还是这几年压力太大?总之,在林川认识他并迅速成为好朋友时,他就已经这副模样。卢凡认识他更久,当年东平因为国内一个很有传播效应的活动对卢凡做了专访,便成为了朋友。随后几年,东平不知所踪,等到因为林川和他认识再把这段往事拾起来,才知道他南下去了广州某个强势媒体,长时间的夜班既让他享受了夜深人静时独照心灵的快乐,也让他的生活作息从此紊乱不已。这是一个喜欢把压力独自扛的人儿,每次见到他、无论约好了的见面还是某个场合的偶遇,他时常带着微笑。但是,总有一种沉重的气息笼罩在他身上,似有千斤,这是卢凡和林川的共同感受。
“我不善言辞,所以为了今天的活动,只能先写了点东西。”东平在沙发椅上坐下来后,在工整的西服口袋里摸索一阵,掏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但有些发皱的纸,这个动作让大家发出善意的笑声。林川也笑了,让季晓宏给东平送去一杯水,以此缓和一下他最初的尴尬。
“我就读一下吧……哦谢谢……写得比较仓促。有点对不住大家。”别人都穿衬衫或者T恤,东平的外衣显得特别瞩目,但他依旧没有脱下,灯光照耀着额头上的汗清晰可见,林川怀疑他颈脖子已经汗水汪汪甚至浸透到了后背。之前他就劝说东平把外衣脱掉,但被拒绝,“这是个隆重的正式场合,我发完言再脱。”
“我很荣幸,在多年前因为采访认识了卢凡……”东平的开场白很实在,脸上肃穆的表情和发言内容形成一个比较有趣的对应。林川怕自己忍不住笑场,看了一眼卢凡,此时卢凡也在向他看来,也是一副欲笑不笑的表情。对视了一眼,林川赶紧低下头,太担心自己失礼了。
“……在这个时代,除了权力,‘传播’是可以改变许多事实真相的另外一种方式。因此,传播者对所传播的内容的理解和判断,显得尤其重要。当一件事情、或者一个观念,登上传播平台的时候,就意味着对它的信息传递开始构成,同时,事先设置的构想、阴谋,也一并产生。真实,也就被扭曲了。在这个过程中,传播者所担当的角色,是对传播内容的第一次筛选,也是第一次放大。”东平宣读的时候,仿佛一个虔诚的牧师在布道。镜片后面,他的眼睛只盯着纸,不关注周围任何的反应。“我们并不是要批驳和反对传播效应对真实事件、真实观念的扭曲,而是在意识这一点之后,尽量产生自己独立的判断,尽量地去接近、了解跟真相有关的一切信息和材料。”
“……不可否认,我们都会首先关注明星一般的人物在说什么、干什么。媒体也容易把他们作为样板对外发送——这样做最省力。但是,明星之外的人物和事情,很可能才是这个时代、以及人类历史上真正值得重视的中流砥柱。在时间冲刷下,砂石洗净,支柱呈现。现在潜藏着的还不为人知的许多人,做的是对未来负责、对专业负责的事,尽管在眼下,这些人和这些事尚未登上传播平台,我作为一个媒体从业者,有必要、也必须对他们保持善意和长久的关注。我也期待我的媒体朋友们,也对这些暂时还被遮蔽的钻石保持关注和支持。”鼓掌了,带头的是东平的一个朋友,在杂志社做编辑。
“……任何一个事件,都需要见证人。最善的善意是见证人总能出现在必须出现的场合,最恶的恶意是见证人总在需要出现的场合歪曲本意。最乡愿的乡愿是见证人总以隐藏判断力的方式表明沉默立场,尽管我们都知道这样的立场完全自欺欺人,它却一直存在。我们不能左右历史,不能左右所有事情的质量,但我们必须带着眼睛和自由(还是自有?)的立场,对一个潜心十几年并且很可能还将有下一个十年、二十年的事情,保持我们见证的态度。我要感谢卢凡和林川,他们向我们呈现了这个事情,更要感谢他们对我的信任,让我作了见证。谢谢他们!”东平站起身,目光找了找方向,对卢凡和林川所在的位置鞠了一躬,又微转身,“谢谢你们!”对着听众鞠了一躬,然后他叠好发言稿,走回原来的座位。
院子里原先有的些微声响凝结了几秒钟,只传来不远处汽车喇叭声。片刻后,东平的朋友说,“卢凡呢?要不要再回应一下?”这提议立刻得到响应,“回应,回应一下吧。”有几个媒体记者都在说。
卢凡看了一眼林川,后者对他点点头。不过点头的时候卢凡脚步已在挪动。他来到前面,搓了搓手,又咳了两下似乎是清嗓子,林川知道这是他惯常用来定一下神的方式。“呃……”卢凡开口道,“……东平在发言之前,我完全不知道他要讲什么。也没想到他这么认真还写了个讲稿,更没想到,他把我们看得这么重要,尽管他一个字都没提我们做的事。”他抿了一下嘴唇,这动作表明现在他完全不太适应以一种官方的姿态和口吻做意见陈述,也表示他受到了感动,心里有些波澜,好在这时候不需要官方姿态,“我不太愿意表现得太过自恋,也不太想在这里对朋友们做谦虚状,虽然自恋和谦虚作为一对反义词有时可以共存。对于我来说,事情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完全没有‘坚持’的概念,它就是一种存在方式跟我、我们的生活共融,每天面对,时时面对,做这些事,就是自然状态。”说到这里,卢凡又笑了笑,“那么,这个事今天它存在着,明天也让它继续存在吧……现在大家就尽量吃好、喝好……还有聊好。谢谢大家!”
“好!吃好喝好啊!”一个突兀的声音猛然响起,吓了林川一跳也吓了大家一跳。顺着声音方向寻去,季晓宏似乎也被自己的嗓门吓了一跳,缩着脖子贼眉鼠眼地四下张望。顿时,大伙儿被这个“意外”逗乐了。
  
活动的发言程序结束。东平也终于把外套脱掉,雪白的衬衫上果然汗渍斑斑。纸巾从额头抹到脸上再伸到后背,他在使劲擦汗。林川端起杯冰水向他走去,“来,降降温。”
“不用不用,一会儿就好。”
“完全没想到你的盼望这么高。有压力啊……”林川笑着说。
“哎呀……”东平在日常交流时候习惯性有个“哎呀”的语气助词,有点显老,又很诚恳,“写得不好,太沉重了,我本来想轻松一点,结果又写成这样。老刘啊,你不会怪我吧?”东平擦好了汗,一口气喝了半杯冰水。
“哪能呢。我特别喜欢你提的‘见证’概念。这其实也很难。”林川用几张纸给他扇扇,以便更快速降温。“见证,也是个积极态度,持续见证和持续做事一样艰难。”
“是要有见证。哎呀,这是挺难的。不过,不难的事你们也不会做到今天。”东平完全不是客气。
“一会儿一起吃夜宵吧,我们喝点酒再聊。现在我送送他们。”有媒体准备离开,过来跟林川打招呼顺便表示祝贺。
“好!我在写讲稿的时候有了个想法,一会儿详细聊。”东平说。
这是一个美丽的值得高兴的夜晚。季晓宏端着酒杯四下游走,见一个熟人就碰一下杯,好像真要履行“吃好喝好”的目的。有几个人围着卢凡,是媒体,有向他表示恭贺也有在闲谈中带着问题采访。林川路过时顺便听了听,一到小范围聊天,卢凡就变得轻松而游刃有余。
李怡终于有了比较长的时间跟肖婧说话。事实上今天她就一直想和肖婧说话,只是事情和岗位耽在手上,之前每次都只能说上几句。
“东港是个小地方,很没意思。”听不出李怡说这话是想表达她想离开,或者仅仅只是表达一下。
“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啊,安静、从容。地方一大,就嘈杂,有时候神鬼出没还很让人讨嫌恶心。”肖婧像个长辈一样教导。
“我不喜欢。”李怡撇撇嘴,“连个中意的男人都找不到。”原来前面她说“小地方”就是为这句话作铺垫。肖婧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你是想找新的男人替代掉那个老男人?”
“也不是这意思……只是……”被击中了心思要害的小女生总是无法找到合适的台阶给自己圆场,李怡嗫嚅着,脸上瞬间扬起淡淡的绯红。
“不是我说你,跟那个老男人没什么好结果。你另找个男朋友这没问题,但是想用他来替代,是对新男人的不公平。以后要是他知道了问题会更大。你就不担心他恨你?”肖婧挥舞着手臂,每句话一说完就用力地往下虚砸一下。
“我要是不这么做,就很难让自己摆脱……”
“你听我说,李怡……”肖婧微微前倾身体,靠得跟李怡更近了些,“虽然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可是女人坏起会更坏,而且坏起来的时候自己总觉得一点都不坏,还认为这很正常……你很爱那老男人?”肖婧突然发现自己对男人女人的评价跟她们要说的事毫无关系,赶紧切回正题。
“也不是爱……只是……好像成了习惯。”
“对啊,习惯最难改。”
“我现在从来不主动联系他,可每次他打电话过来我还都会接。有时让我去找他,我也居然就去了。”
“好——那个啊……”肖婧没说出那个比较伤人的字眼。
“你想说我贱是吧?我自己也觉得。我都不知道为什么稀里糊涂就去见他了。”
“他想见你无非就是想你的身体。”
“我也这样觉得。我不喜欢跟他作爱,每次做完后我就懊悔得不得了。”
“那你还去!”肖婧很生气,好像李怡真是她女儿似的。
“那我该怎么办?”李怡低着头,很无助的样子。肖婧有点不想理她,但是也没有离开。两人沉默着,对话暂时出现冷场。
“我想……”李怡手指在桌子上漫无目的地划着,“想问一下卢凡和林川,听听他们从男人角度怎么建议。”
“这还用得着问吗?”肖婧都差点要拍桌子,“我都被你气死了这个小丫头啊!明摆着的事,这还用得着问?”
“也许男人角度不一样……”
“好了好了,你想问就问吧。”肖婧停了停,“我可不想为这些破事坏了今天的心情。你呀,该长大了!”
“我本来就不小了……你和林川是不是在谈恋爱?”
“没有!”肖婧没好气地回答。
“骗人吧?我看有。”李怡丝毫没受肖婧口气的影响,“你们在一起也很好啊。”
“我们不会在一起的。”如果只是辨别肖婧和林川的关系,这句话露出了一些线索。“不会在一起”,可以解释为“现在在一起,但以后不会走到底,”也可解释为“现在没在一起,以后也没可能”。此刻本能地用一句带有歧义的话回答,而不是用“我们没在一起”的肯定句,露出了一些真相,只是不愿意说破真相。
李怡想不到这么多,微微有点遗憾地说,“哎……可惜了。”
“你问这个干吗?”肖婧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你这次过来,一方面是参加活动,另外是想解决你的问题吧?”
“是的啊……我好为难。”
“你喜欢林川?”
“哪有啊!”李怡说,“我更喜欢卢凡。”
真是乱七八糟,肖婧觉得女人哦不,有种小女生的感情世界完全可以用“文理不通、五彩缤纷”形容。“更喜欢”的意思是这个也喜欢,只是那个喜欢的程度要深。换句话说,李怡对这两人都有喜欢的成分,只是对卢凡更多。当然,肖婧认为,也许只是李怡不会怎么精准表达的缘故,或许是她自己也完全搞不清那种“喜欢”是什么,倒并不一定真的是两人她都喜欢。
“那也不错。卢凡知道吗?”
“不知道……我不敢跟他讲。”
“不敢讲?哈哈哈哈……” 肖婧大笑起来,刚才的生气顿时雪入冰山一般消失无踪。好在这是欢乐时光,再怎么放肆的笑也不算很突兀而引起别人的奇怪。咯咯咯咯笑了一阵,她说,“别怕呀,要不我给你们创造机会?卢凡可比那老男人好多了。”
“不要……其实我就是钦佩他,欣赏他。他认真做了这么长时间的事,好像还跟社会上的老油子不一样,有时还会有腼腆……很可爱,我就觉得特别贴心温暖。”
“别担心。我创造机会。”
“真不要啊婧姐,也许走近了,会破坏那感觉。”李怡不好意思地笑笑,“有次开玩笑,我还叫了他叔叔……”
  
夜宵结束,已是凌晨三四点,各路人马分奔四方,卢凡和林川却还没有疲惫感,尽管理智上知道身体已经很疲惫。
“现在算是真有闲心看看这个城市的夜景了。”他们一起回到卢凡的住处,林川站在窗口感叹道。这是个有些年数的小高层建筑,卢凡住在9楼,窗口看去,正好能看到这个城市很著名的一座跨江大桥。
“我可没你那份悠闲。”卢凡点了支烟,“咦,烟缸呢?”刚坐到椅子上他又站起身,在书桌和床头柜上找了几遍,没发现,又到客厅去看了一下,也没有,最后在书桌前的椅子下找到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掉下去的。
“我现在有点空落落的。”卢凡弹了下已经积了挺长的烟灰到烟缸,“不是那种一个事情取得成就之后的空白,而是,再往前的动作越来越大、越来越多,许多条件完全跟不上,无论是钱、还是人。要去创造这些条件,现在完全没辙。”
“不要为明天忧虑。大不了再等个十年吧。”
“关键在,前面我还知道有哪些事要去做和怎么做。后面是明明知道该怎么做,却做不了。”
“我相信事情会铺开的。今天、应该说是昨天了,的活动,不少人都表示愿意支持。”
“有用吗?”
“起码是个好兆头。”
卢凡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道这是好兆头……”窗外的天色似乎有些微微泛白,也许不是真的泛白。只是,建筑物上方的天色,原先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现在则是显出了一点轮廓。
“我还是建议你不用太着急。按理说你比我更会把握‘节奏’。”
“我懂……”卢凡轻声说了一句。端起刚冲泡没多久的菊花茶,送到嘴边时吹了吹,抿了一小口,发现它还那么烫,又放回桌上,轻重没掌握好,茶杯敲击桌面发出了“咚”的一声,显得特别响亮。“明天睡醒起床,要恢复锻炼身体。最近白头发越来越多。”他看了一眼林川,“你也是,鬓角落霜了。”
“是嘛……”林川下意识地理了理鬓角,“我还一直觉得自己很年轻,跟十年前差不多。对了,有个八卦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
“这个八卦很八卦,你别不好意思。”林川笑着说。
“什么呢?快说!”
“李怡挺喜欢你的。”
“我知道。是肖婧跟你说的吧?”
“你知道?”林川很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她看我的眼神不对。”
“哦……是这样……”林川若有所思,“那么,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她跟那老男人的事。”
“没怎么看啊。”卢凡又端起杯子,现在没那么烫嘴了,他连续抿了几口,“奇怪,夜宵也没吃太辣太咸的东西,怎么还这么渴……她的问题会有很多,你我都帮不了。”
“有弦外之意。”
“她是个心地非常善良的人,但她非常缺乏基本的观察力和自制力。这两个特点要是只有一个那还好办,现在她两个都有,结果就只能是要么吃一点苦,炼出她的处世之道,要么就是有人有能力一直保护好她让她不受侵害。你说,你我有这个能力一直保护吗?”
林川点点头,表示认可卢凡的话。
“看到身边的朋友遭罪,肯定相当难受。但我们也只能在旁边看着,必要的时候帮一把……不过我判断几年之后她会有自保能力。而且有时候,”卢凡咂咂嘴,“傻人有傻福啊。”说完他就笑了,“这样说她,不会很冷酷吧?”
“是比较冷酷。”林川哈哈一笑,“不过正如你所说,你我都帮不了。有时候命也是注定的。”
“说不定别人也这样看我们。”卢凡自嘲说,“看我们在取经路上过了几道坎,还要历经多少难。”
这次很明显了,天色正在发亮。鸟叫声开始啾啾出现。先有一声,而后,有了另外一声。被第一声带动的鸟叫越来越频繁,像是争先恐后报道自己的存在。作为人类,完全不能体会它们为什么会有这种群体效应和在天色微亮时就开始鸣叫。但不管怎么样,第一声是重要的,虽然永远无法识别叫第一声的鸟有什么颜色的羽毛。
“刚才东平还跟我聊了一个打算,他想说服他们老总跟我们深度合作,讲了一系列计划。你觉得呢?”
“要能做成那当然好。只不过,”卢凡蹙了下眉头,“比较难。”
“为什么?我也觉得比较难,不过你判断的理由是什么?”
“很简单,东平是个好人,他不懂‘权力’。”卢凡停了停,又详细说明了一下,“他不懂拥有权力的人做事标准不是用‘好’、‘坏’来判定,或者说,他们的‘好’、‘坏’和我们理解的不同。虽然我们也不能切身体会掌权者的思维方式不过,”他眼神向半空瞄了一下,“我们可以感受到。”
“这就是我们目前困境的重要原因。”林川最后补充道。“价值观偏差造成的‘脱节’就只能自己扛。”卢凡点点头。林川在桌上拿了支烟,考虑再三,最后还是点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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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31 06:11:05 |只看该作者
挺让人感动的。

看了《中国合伙人》后,觉得比《致青春》好很多,虽然是励志篇,但整个调子还是挺干净的。爱情,事业,友情什么的,有时就那么简单,简单到在经历一切以后,还想往回看一看,还想往前走一走。
作品在离开作者之前,预先抵达自足的境界;之后,审美标准随之而来,对作品进行了再创造。此时,作品已不归属于作者,作者回到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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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31 11:59:30 |只看该作者
啊?感动的点在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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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31 12:00:06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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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31 12:00:08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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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耀峰 发表于 2013-5-31 11:59
啊?感动的点在哪里啊?

你一问问四次,那不让人感动?



看这篇文有点像看你的那次聚会,就是说生铁桑,还有谁谁谁在讨论文学时,你靠旁边睡着了。

很短的小插曲,不是什么大件事,但是在我看来,却是小说所必不可缺少的东西。

得经历过多少事,才能在一个比较隆重的,或者说比较有成就性的东西面前,别人觉得很感动的,而自已觉得是淡淡的。凡能坚持下去的东西,都不是来自轰鸣时,应该是来自这淡淡的背后,那一点什么?


一点理想啊,一点愿望啊,一个千帆过尽后,还愿意展望的心情吧。

你总是在准确地分析了别人后,又不缺面对自我的心吧。其实这个优点(非常重要的优点),黑蓝许多人都有,但又都有些不一样,有些人在写小说时,是不会透露这些的,他们会用别的方式透露出来。用小说的方式透露出来的,你好像还是第一个。呵呵,其实颠覆了我的‘黑蓝观’,也证明了黑蓝在秉承‘独立文学审美观”之独特性后面的丰富性。
作品在离开作者之前,预先抵达自足的境界;之后,审美标准随之而来,对作品进行了再创造。此时,作品已不归属于作者,作者回到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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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31 16:04:44 |只看该作者
柏仙妮 发表于 2013-5-31 14:03
你一问问四次,那不让人感动?

一不小心发了四次,主要是前几次都好像没发成。

你的回帖经常会让我产生新的好奇,比如这个,“其实颠覆了我的‘黑蓝观’,”你原先的黑蓝观是什么样的?现在呢?
未到六十已古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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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31 17:03:51 |只看该作者
顾耀峰 发表于 2013-5-31 16:04
一不小心发了四次,主要是前几次都好像没发成。

你的回帖经常会让我产生新的好奇,比如这个,“其实颠 ...

黑蓝论坛的‘审美观点”是会引起争议的,我在这里闹过好几回了,估计也出过几次洋相啥的。(往事不堪回首明月中)

黑蓝较重注‘语言’,但‘语言’两字在外人看来是很平常的一个词,到了‘黑蓝’变成了无所不包的东西。一方面就是指,语言所形成的一以贯之的作品氛围,另一方面是指语言的快慢轻重取代了作品的内容。


我可能表达不清,但意思是,所有的语言的结果都倾向于表现主义,或像征主义,所表达的东西没有明确的指向,但又无限往外扩散去。

总之,许多作品理解起来挺困难的,有时就算理解了,也觉得有些索然,除了我喜欢的作品外,但我喜欢的作品不多(这也是我有时特别难受的地方,我经常会在想,到底是我的审美观还是不够呢?还是黑蓝在这方面也有不足呢?我会一方指责自已,一边批评黑蓝,有些乱)。我在黑蓝学到了很多,反正这也不用再表白了,但是,我确实对黑蓝的许多作品持怀疑态度的。

就是关于内容的问题,就是总感觉许多作品缺了内容,我现在也能明白,小说也是一种艺术,就像听音乐,看绘画什么的,不需要有什么内容,你听了,你看了,有了另一种体验就好。这些我现在都能理解了,而且一直在尝试朝这方向努力。

但是,我对内容还是会耿耿于怀,我还是觉得文字的东西与音乐,绘画稍有不同,或者说,我们不能绝对那样对比。

你的作品吧,打破了这个界限,肆无忌惮地采用了比较写实的手法,用老道的文笔描绘出人物风俗画(我不知道这样表达会不会准确,不过,你‘领会精神’,别抠字眼啊)。所有的作品有其较有真实的内容:可以质疑,可以反思,可以探讨的思想。


其实我看完你的作品后,一直在心里头这样坏心眼的揣测,如果你不是顾耀峰,你是一个新人,你的作品会受到狠狠地拍砖吗?在这里,就在这里,被狠拍。

(小人,我绝对是一个小人)
作品在离开作者之前,预先抵达自足的境界;之后,审美标准随之而来,对作品进行了再创造。此时,作品已不归属于作者,作者回到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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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1 02:39:54 |只看该作者
柏仙妮 发表于 2013-5-31 17:03
黑蓝论坛的‘审美观点”是会引起争议的,我在这里闹过好几回了,估计也出过几次洋相啥的。(往事不堪回首 ...

语言不是“黑蓝审美”——如果真有“黑蓝审美”这玩意儿的话——的全部,而是开始。
黑蓝里评点小说,就我自己而言,使用率比较高的几个词是:文字、语言、气息、节奏、轻重、快慢、张力……此外还有舒展、厚重、气质、急躁、安静(平静)等等。
我个人觉得,凡是小说,这些词中的很多个,都是属于基本要达到的,而不是黑蓝需要作者达到的。它体现的是评点者对小说的观念隘口。
凡是基本的东西,提到的就会多。但似乎还不到审美共性的程度。
再深入理解,语言也好,气息也好,其中可深究的东西又有很多,就如同一个专业市场下,还有很多细分市场。
语言和文字是两个概念,语言必须成系统,而文字则是一种表达习惯。文字在表达时需遵从语法规范,语言不是,散乱的文字也可成为系统。我们用一个例子来想这个问题:汉语和英语,是两种语言,而方块字和字母,则是两种文字。汉语和英语,必定先有系统性,才能构成语言;而一个单独的方块字和一个单词,不成系统,但大家都能知道它们是两种文字,“文字在表达时需遵从语法规范”,对应进方块字和单词时,就是造字六法和“词根”之类。
小说,首先是构造语言系统的工程。所以语言很重要。为什么文学界普遍认为写诗对写小说有帮助?是因为诗歌所用的字数少,构建系统的难度更大。小说在语言系统构建时可以通过句与句、段与段的关联或呼应完成,但诗歌甚至是细化到每个音节的关联。

我这些疗程作品,如果不是“顾耀峰”而是一个新人,有几篇一定不会被拍砖,有些则会引起争论。这些作品中的好与坏,我是清楚的。之所以比较有把握地断定它们的命运,原因在于黑蓝看小说,眼光从属于“小说”,而不是“谁的小说”……
至于争论的点是不是因为“写实的手法”,其实是不成立的,只有小说观念不同、然后不接受不包容,才会细化到对手法本身的挑剔,打个比方我如果不喜欢卡夫卡,就极可能说他的手法是二逼——然而很多认同他的人都认为他的手法是创先河的。再比如我喜欢《都柏林人》,就完全不在意它是否“写实”。

内容,你说的内容应该是指“情节”或“故事”吧?我对“内容”的理解是“东西”,小说的东西,可以是故事情节、可以是文字试验、甚至可以是音律实验……为什么没有故事的小说依旧可以构成小说?就是因为小说的元素每个都是可以被尝试拓展的,它们都是只暂时的定论而已。所以所有的好小说,都有东西,都有内容,但不一定都有“故事”。

再说回疗程小说,我倒是希望看到有一顿乱拍……不管对不对,无所谓,毕竟它们还不是定稿,我也需要镜子啊……
未到六十已古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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