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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故事
L在等一个故事。
她在通往大门的长廊里等。
一个女人每天都来。带着一个阴谋徘徊。L看她在人群里,打探和掩饰。L不耐烦,用她的盯梢威胁女人。女人只好往里走,走过了长廊的第一道门。
故事开始了。
长廊那头,铁锈剥落,荆棘开花,露出一座宫殿。第一道门里走出一个守卫。
“站住。”女人站住了。
“衣服里面是什么?”女人从衣服里拿出一个纸筒。
“炸药!”女人点燃了纸筒。窜出一条火龙,在天空中开一朵花。灰色的天空。烟花像烟而不像花。
故事开始得太早,女人没有走进宫殿,阴谋变成了烟花。
L失掉了一个好故事。
她去放映厅里等。
父亲叠好信纸,塞进抽屉,从屋子里走出来,坐在屋外的椅子上。他的缓慢不属于自己,一坐下,玉山崩颓,淡出屏幕。空椅子在屋檐下,一个少年站着。雨水流淌,记忆被冲洗。“你还小,但你得靠自己了。”父亲在信里写着他英雄的往事,他和他的时代一去不返。L想,流下了眼泪。
“你只看了结局,才五分钟,怎么就哭了?”
L回头,一个女子,头顶着陶罐,转身离开。
L跟随女子离开。她们走进一幢宫殿。宫殿里住着一个皇帝、一个太后、两个男仆和一个女仆。两个男仆异常活跃,总是在一起,总是斗嘴。这可以是两个男仆的滑稽故事。当L不在的时候,他们是很滑稽。但生活又不总是滑稽。这会儿,他们和老太后买菜回家。门一关上,老太后摊开手掌:“把找的钱给我。”他们不小心,连自己的一百块钱也掏了出来。老太后一把都拿走了。
皇帝说:“我要喝酒!”
老太后说:“这一大脸盆的,太多了。”
皇帝说:“那你们两个喝。给我剩下一点点,不能多也不能少。”
他让两个男仆替他先喝。女仆抢了过来:“我热一热”。皇帝带好了木枷,“快点!快点!我要喝!”女仆不耐烦,故意拿碗在他面前一晃,热酒顺着脖子直淌。皇帝要砍女仆的头。
头顶陶罐的女子说:“先生,等等!我看见隔壁有人握着一个金发姑娘的手,练毛笔字呐。还贴出了广告,用您的名头,说是手把手地教。”
女仆撅着嘴说:“我早说了,让你手把手地教我。你看!让别人抢去了吧。”女仆拿出一支笔,“我要写下我的感受。”她想写一个好字。幸灾乐祸的快感令她颤抖。但她不会写。L忍不住,捉住她的手。她俩抢着写,笔划歪歪扭扭,将个“好”字竟写成了“妇”字。
L看着这个字,不得其解。她回过神来,喃喃自语:
“L失掉了一个好故事。”
她去茶吧里等。
一个男人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进入一个故事,想要完美抽身,得完成三步:一、想好去哪儿;二、解决问题;三、一起回来。记住,要一起才能回来。就在这个茶吧等我。在远古,它够显眼了。记住,等我。”
L问:“我们去哪儿?”
男人说:“去混沌里。”
泥浆和马赛克以光速穿过L。“不行!混沌太可怕!”选择理想的地方来不及了,只要不去混沌里。于是,被抛在空旷里。高山上有表演。台上的人跑到台下,带领着人们向更远的山下跑去。一座又一座的山,都在L的高山下。月亮出来了,L要睡觉。山顶那么小,她可不能滚下去,她哪儿也不敢去。迷梦中,有一块大石头,拦住她的腰。她的左肩呼呼作响。风不停地吹。她想回去。她祈祷,让她回去。
飘过一座山,又一座山。山在河中间。L把恐惧拽在手心里。不去混沌里可以吗?菩萨慈悲!她来到了莺莺的绣房。“解决问题”——菩萨慈悲!她这就去。
走到老爷的厅堂,对老爷说:“莺莺病得要死了。只有张生能救。”
“这死小妮子!”老爷站起来的情形不妙。
“你在这里干什么?”老爷看着L。
“莺莺病得要死了。只有张生能救。”
“这死小妮子!”老爷走起来的情形不妙。
“我在这里干什么?”老爷迷惑地看着堂柱。
一个健忘的老爷,没法指望。
L回到莺莺的绣房。“良辰美景奈何天”莺莺叹了口气。L说:“我去告诉张生。”
哪里有什么张生。明明是那个男人。
“莺莺病得要死了。只有你能救。”不能这么说。这么说,谁和L一起回茶吧?
“我们走吧。”也不能这么说。这么说,问题没有解决,回到茶吧也不能抽身。
只有一个男人,叫L怎么办?
在故事里出不来,这没有什么,问题是——
L困在故事里,即便如此,也没有等到好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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