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行知】礼失求诸野？

陶北

      贾平凹的《秦腔》为中国乡土文明唱了一曲挽歌。因为没有乡村生活经验，许多情节我只能想象无法验证。前日，去老婆的家乡参加一个亲戚的婚宴，见识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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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儿子中考，我们全家到某村饭店时已经近十二时了。老婆已多年没有返乡，见了许多熟人亲戚，热情地拉手叙旧。我们很快被安排到席面上。我所在的一桌，都是重要亲戚，新人的姥爷舅舅姨父等，一直到开席，人只到了七个。菜上得很快而且丰盛，大鱼大肉，瞬间摆满了桌。酒不过一巡，老婆与一位大伯家的姐姐过来串席。我问：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她们说两桌女席已经结束了。也就是说，最后一道菜上桌不足五分钟，她们就吃完了。速度之迅捷令人惊叹！席间未及细问详情。返回的路上老婆和舅子媳妇才讲述了让人惊叹的一幕。

      老婆被安排到叔伯姐妹和堂姐妹那桌，过去后发现已经没了座位。十人席虽只有五个大人，另外五个座位分别被大则十四五岁、小则二三岁的孩子占据。刚刚还拉手叙旧的亲戚，此时却成了陌生人，没一人打招呼、让座。无奈主家又添把椅子。老婆仄着身子坐下。少顷，开始上菜。乡村少年儿童及其父母,对每道刚上桌的菜肴立即展开了哄抢。一道炒羊肉一上桌，就被一少年端过去，用筷子划半盘到自己碟内。随后上来的一盘鹌鹑蛋，被五只黑手掠走。清炖鸡、清炖排骨、汆丸子，都在10钞内捞光。其它热炒、红烧上来，筷匙已不用,直接下手。舅子媳妇那桌更过分，连大人也下手抢。老婆、舅子媳妇和那位叔伯姐姐都没吃到东西，只好到男席上找吃的。

      据那位叔伯姐姐说，这种哄抢在村里已成习惯。他们手已不怕烫,人已不知耻。

——注：3年前的贴子，呼应卫康的新文。

卫康

我小时参加过类似的酒席，和你描述相似，光抢不算，还拿出袋子来装走。甚至发展到拿酒席之外的东西，比如没上桌的酒水。大人自己不好意思做，就唆使小孩去——我谴责这样的父母，不会教育就罢了，还十足虚伪。桌上东西抢光之后，我看见一个抢的最多的黑乎乎的男孩得意地爬到树上，展示他的战利品，底下围着一圈又羡慕又不服气的孩子，张着嘴。那模样，十足像猴山上的猴王。
麻烦的是，秩序要得到维持，需要几乎所有人的默契。破坏秩序，一二个人就足够了。

陶北

一点不夸张，真是到了“礼崩乐坏”地步了。

顾耀峰

是因为平时缺乏好吃好喝的缘故吧？

陶北

顾耀峰 发表于 2013-9-16 22:39
是因为平时缺乏好吃好喝的缘故吧？

绝对不是。

水鬼

还有抢鞭炮的，特别是丧事时，放鞭炮的人把长卷鞭炮往地上一丢，立马就有一群小孩子围过去踩，哔哔啵啵在脚下炸，他们也不怕，直到踩熄了引线，又争着抢鞭炮。
有时候一卷鞭炮只燃了一小截就被小孩子抢走了。

水鬼

但其实说到抢菜，小时候在我们村子里，吃宴席的确可以看作是场盛宴，因为不是每天都有肉吃，一星期能吃一顿算是好的了，有些人家一月才吃一顿。所以到吃宴席时，有肉，而且还种类繁多，小孩子的馋相就暴露无遗了。
小孩子抢，大人自然也要吃得“快”些。

水鬼

大人里这种好吃还是极少数的，但我小时候也遇到过这么一个，有户人家做汤圆（可见吃汤圆也是件奢侈的事了），有个好吃的中年人到那户人家窜门，见他家正在做汤圆，当然离出锅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不可能等人家汤圆做好时才走吧，他就把烟斗故意落在那户人家，估摸着汤圆快出锅时，他就又去那户人家，说，我烟斗好像落你家了？汤圆刚出锅，来了个人，自然出于礼仪要留他下来尝一尝，那个中年人也不婉拒，说，那好那好，尝尝……

陶北

水鬼所说近于风俗，我见的这个是农村的现实。
听妻子和亲戚说，这种现象是近年来越来越不像话。过去的农村孩子，也是知礼的；家长也是知耻的。

生铁

震惊！

山东乡野是我知道最讲礼节的。乡亲间尚如此，何况外人。

这些孩子大了又能有什么出息？

礼教有时也是一种同情心，一种感同身受。想想那些高速路上翻车的大货车，必遇村民之哄抢。唐山地震，面对军队的机枪仍能冲入废墟抢死人的手表……就是没有想过，这开车的兄弟也是农村的，也有家小要养。
人没有恻隐之心，和动物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