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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远处的一个房间里,和任何一个非常陌生的清晨一样,当她胸口正皎洁的时候,他会为了咳嗽而醒来。是一口缓慢积滞的浓痰使气管口阵阵酥痒,一种软热的东西摩擦炎症表面的不剧烈但使人无能为力的持久责难。他必须醒来了,猛烈咳出几声,甚至边咳边歪坐起来,整个过程震颤而果断——虽然他并没真正清醒,不能迟疑也无法迟疑——最终他要奋力一卡喉咙使这次对两人睡眠的侵扰具有成果,他会让这成果在床头边的垃圾桶上方离开自己。一年一度,或几度,他们会各自受凉或由于其它什么原因悄然咳嗽、流涕,他们不需对此作讨论、判断、评价。对付这所谓的病,他们自有凭症状的组合方式与参与个数而相适应的“治疗”程序或称体系。他们能够“治疗”这件事情,这是二人比一早醒来讨论梦境更稀松的不需多加讨论和征求的事实。
“为什么宣布完圣旨接着就进入到一条小吃街了?”
“可能是我饿了,你昨天晚上做的面条我就吃了几筷子。我跟你说,那两个人我肯定是认识的,哎呀现在正跟你说着呢好像还一边忘着,你别说话啊让我想想。”
他没法忍住咳嗽,锈轮子与铁轨之间摩擦似的痒突然就来。他转过脸去压抑着闷咳几声,对面楼(也许更远)底下一个女人叫唤某个人名的声音冲进房间,她叫了好几声,后面的挤着前面,把房间里刚从睡梦中带出来的飘忽感一扫而尽,清晨的薄光由窗帘过滤渗透进来的冷润气质也明显出现裂痕。他有点担心,她刚才还好好的,这一被打扰而想不起细节之后可能又得有起床气打过来。
“反正前一个人很坏,好像是我姨妈的儿子那种你知道吗,他就被降职,而且是遗诏哦,皇帝都要死了还不忘记这个事。后一个是个很善良又弱势但是从一开始跟我们的事情关系并不大的一个女的,遗诏说她是太后。”
“嘿——嘿——你醒了吗?”
“啊?”
“你现在是清醒的吗?还是说梦话?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这有什么听不懂的啊,就是字面意思,我就是直译你懂吗。做梦嘛,你不能去想它的逻辑,只能描述画面,这里面没有因果关系的。不过也有,有梦里面的因果,但是这种因果你不能当真的知道吗,就是不能——哎呀跟你讲你也听不懂。”
她把头转向另一边对着白墙,全身放弃说话时的不自觉用力。胸口空荡荡的,不像他们醒来之前那样似乎停着一样东西。虽然她还是一动不动看起来稳当,但那东西已经不知道滑到哪里去了。
“嗯,那后来呢,小吃街上都有什么吃的?”他侧过身面对她来讨好。
“什么吃的都没有。”她彻底转身紧贴着墙,尤其上身,特别挺近而坚决。
他又忍不住咳嗽,气大于力。她后面的头发有所反应,她不耐烦地甩了下头,猛地拉过被子蒙住自己。
“怎么了呀。”他还比较轻声。
“为什么我最近老是梦见你不要我了!”她在被子里强烈扭着。
“又——来了,哎哟——”
刚开始不是这样的,一种剪影,安静冰凉的那种,边缘干净平滑。也没有两个人在睡觉,就是她在坐着,穿着背心,和她平常的样子完全不一样。或者根本就不是她,但最后还是一直发展成现在这样,他要去抱抱她,一个怀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还好他现在知道了,而不是像以前一样正式起床离开,只是开始穿衣服和一声不吭地等着她再次醒来或直接从起床气中觉醒。只要她又睡着就没事了,当然这也是个办法。但以前的两种结果都会令她沮丧。像现在这样,就好了。
楼下大惊小怪的人变多,一会找不到人了,一会忙着倒车。这都不影响他们醒来后继续躺在床上讨论出的一天中最佳的开始中美好的雷同部分。
2013.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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