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味道

西维

   我该写些什么。一篇煽情之极的文章。要短的。

     感冒了，本不想写什么。今天哑了一天的嗓子，连电话都懒得接。上班时和同事说，我今天接不了电话了。我有个习惯，电话一响就下意识地接起它。所以，办公室的电话基本是我在接。电话在我的桌上。当然，还有两部在别人的桌上。不管在忙些什么，哪怕右手在写字整资料，左手也会伸过去接起。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坏毛病。

     昨天我还说我的嗓音有磁性。那是开玩笑的话。变声的第一天，还是勉强可以听的，有点陌生，但感觉还不错。第二天，就几乎是在用假声说话了。

     我要说的是味道，而不是声音。如果是学生时代的作文课，老师会说我跑题了。第一句跑不算跑，第二句也不算，三句以上，要派出几匹马去追着那长长的一程，就是跑了。辛晓琪的那首歌刚好把我拉回来了，我的歌单里刚好有这首歌。我总是迷信于生活中的各种巧合。这是题外话。

     钢笔。必须说钢笔。才能切入正题。沈慢说她的钢笔很久没灌水了。我的也是。应该比她更久。上次钢笔洗了之后控干就被收进了办公室的抽屉，然后就一直忘记用它。有一段时间我几乎是天天用它。那不是一支多好的笔，略粗，还重，不是我喜欢的，连外型也不是。当时是和一支616一起买的，616我倒是一直藏着没用，虽然它很便宜，好像10块不到。我替同事也顺带买了支616，她人生的第一支钢笔，居然爱不释手，每天用着它。年轻的孩子们，在更年轻的时候就已经远离了钢笔和墨水。不再会有我那样的回忆。

    想想，父亲的抽屉里到底是一股什么样的味道，让我老想着去翻它。趁他不在的时候，他总是不在，因为有很多课要上。我无聊，没事，又没人陪我玩。就去翻他的抽屉。那个木头写字台连漆都没上，抽屉不太灵活，很粗糙的，反正不影响我拉开它就行。拉开就是熟悉的味道了，不全是书啊本子啊墨水啊什么的味道，还有别的，具体我也形容不来，一种类似于麝香那种性质的味道但和麝香差很远，绝不是什么香料的味道。那时我对味道没什么兴趣，那味道只在向我打招呼的时候告诉我，抽屉又被我打开了。我翻着他的笔记，他的流水账，他的备课本，他的稿纸，他的记事本（那是个相册，纸张被划开，夹上了古老的黑白照），他的铝制饭盒。饭盒我来回翻，每次都翻，打开盖上，里面的东西无增无减，总是那些，印章，照片，邮票，他年轻时的学生证，诸如此类等等等等。还有他的钢笔，我拔开笔帽，在纸上划几道，只是几道罢了，也可能涂满了纸，细节我记不清了。但他没骂过我，就说明至少没弄得太糟糕。即使弄得太糟糕他也不会骂我。实在觉得我呆着无聊就给我粉笔，让我在教室走廊的水泥地上涂鸦去，要么给我一袋瓜子，瓜子吃完刚好是一堂课的时间，他计算得很准，免得我除了翻他的抽屉还跑到教室后面和后排的姑娘小伙聊天。其实是他们找我聊天，我是个内向的孩子，不主动和人说话。他们喜欢逗我。

    还有一种钢笔是蘸着墨水写的，笔杆很长，笔头很粗很大的那种。批改作业时老师们总喜欢用那种。而我写的时候总会弄得满手的墨水，尤其是与笔接触的那两根指头。墨水印得在我手上留上个几天。我不太喜欢那种笔，毫无神秘感，吸了就出，一泻千里的感觉。总是弄脏我的手。其实是它不像戴帽子的钢笔那样神秘，它是躲在抽屉里的，被珍藏的，偶尔也会别在中山装的口袋上。黑色蓝色藏青的衣服。现在没什么人穿了。

    觉得我可以用钢笔时，父亲给我买了一支。但那支质量不好。总是漏水。于是我的手指每天都蓝黑蓝黑的。他给我买蓝黑墨水，和他的一样。他只用蓝黑墨水。他说他喜欢那颜色，我以前问过他，他不喜欢纯蓝也不喜欢碳素，碳素老是堵管子，也不流利。纯蓝太淡了，我也这么觉得。

    快十点了，我不写了。写他，可以源源不断，但我几乎极少极少在我的文字中提到他。那还不够好（文字），真的。我等着时间。

沈慢

我是每天在公司时不时用用，墨水在家里，在公司用完了回到家会想不起来吸，也是怕堵管子买了比较好的墨水，实在是不可能买两瓶好墨水家里公司各放一瓶。常常忘记，前天实在是忘记吸墨水的仇恨大于堵管子的担心了，英雄真便宜，3块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