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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狼者》1 [矽美:来路不明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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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02:1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昨天看了《国家跳舞节》,感觉风格粉像万国马桶:)第一次发帖子,先贴个正经点的东东吧,跟大家问好!】


1        [矽美:来路不明的腿]


【原来厕所的顶上有个极小的口子,光亮从那里透下来,
又散漫开,像一条消失了一半身子的蛇。
这条闪着微光的蛇就悬在头顶上,
矽美顺着它往下看去,那些阴影的层次就渐渐出来了。】

    2003年8月的一个晚上,顾矽美在急诊室里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她在不经意间侧过脸去瞟了一眼那道茶色的玻璃门,门上映出一个女子苍白的脸,一脸倦容,毫无生气。门外医院走廊上节能灯的光惨白地洒了一地。
    矽美的手停了下来,她转过脸,正对着玻璃门,仔细地端详了一下门上映出的那个模糊的影子,于是那个漂亮的影子疲惫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她背上自己的双肩小坤包,走出了急诊室。还没到楼梯口,来接班守夜的护士小张正巧上来,矽美就下巴微微一扬,很妩媚地跟小张打了个招呼。二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她的脸马上又回复成了那个苍白的影子,面容精致,眼角却无端的冷漠。
    刚立秋没几天,室外的空气很是清新,天已经黑透了,泛出被水泥森林映照过后的红晕。矽美就在没有星星的天空底下一个人走着。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走错了方向,家应该在另一边。
    于是她调个身往回走。没走几步她就站住了。
    空气里有一种腥甜的气味在颤动。
    矽美略一屏气,再深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就扑面而来,没错,其中还有——血的气味。
    很微弱,但她闻到了。
    连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唇角曾微微扬起过一丝笑意。
    当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十分喜爱刀锋、麻醉和不完美的身体,所以才选择了学医。而现在,在这泛着红色微光的天空下,在秋天爽朗的空气里,她灵敏的嗅觉捕捉到了那些气息。
    刀锋、麻醉和不完美的身体。
    矽美再又背转身,缓缓地朝前走去。
    现在可以望见路的尽头是一片废墟,废墟左侧有所矮矮的小房子,是施工队的临时厕所。因为工地下班了,舍不得点灯,所以废墟和厕所都纠结在自己的暗影里,远远看去像一幅平面的画。
    突然响起的那一声尖叫就是从这幅静止的画中传出来的。
    在矽美听来,发出叫声的应该是个中年男人,位置在那所小房子里。
    而她下意识里所追踪的那种气味,也在那所小房子里。
    矽美的长发被夜风吹动,她闻到消毒水的气味,纱布的气味,铁锈的气味,还有鲜血的气味,混杂在空气中,随风拂过她的发梢。她甚至可以听见它们摩擦时发出的那种毒蛇般的“嘶嘶”声,她的发丝被风带向尖叫发出的地方,在黑暗中闪亮。
    远远的,一个男人跌跌撞撞地从小房子里跑了出来。他的一只手在空气中胡乱地挥舞,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裤子。拉链还没来得及拉上。
    “妈呀!”他一边跑,一边口齿不清地反复说道,“腿……白生生的大腿……腿……”
     矽美面无表情地看了这个男人一眼,继续往前走去。
     那个惊慌失措的男人尖叫着逃往更远的地方,声音渐渐消失不见。
     矽美站在厕所跟前。她现在很确定那种味道就跟面前的这所矮小的房子有关。
     她微微呼出一口气,一步踏了进去。


    没有亮光,厕所就像一朵溃烂的蘑菇,潮湿而隐隐散发着某种气息,这些气息就像孢子,从一个隐秘的地方飞向另一个隐秘的地方。
    矽美借着城市夜空微弱的光亮往那个黑洞洞的地方看过去,一些阴影浓在一堆,在微弱的光线下怎么也化不开。
    矽美再往里挪了一小步,发现原来厕所的顶上有个极小的口子,光亮从那里透下来,又散漫开,像一条消失了一半身子的蛇。这条闪着微光的蛇就悬在头顶上,矽美顺着它往下看去,那些阴影的层次就渐渐出来了。踏脚的砖,厕所里散乱的纸和袋子,地上裂开一张“嘴”,全当是执行厕所用处的地方了。
    这张“嘴”就张开在那束光线指向的地方。
    其实说是嘴,也不尽确切,应该说更像阴唇。它以一种暧昧的姿态盘踞在这所矮小房子的地表,踏脚的砖很不对称地放在两边。
在一堆稀软的东西中,隐约可见一条人腿模样的东西。
矽美让眼睛适应了一下这里的黑暗,于是她更清楚地看见了——那的确是一条腿,白得让人恶心。


但是,她似乎觉得,吸引自己的那种气息并不是来自那条腿。它徒劳地困在污浊的深处,隐隐散发着消毒水和纱布的气味。而在另一个隐秘的背后,铁锈与鲜血的正悄然融化在这夜色之中。
矽美退了出去,她重新审视了一遍这所看起来很普通的房子。
与此同时,一辆警车正呼啸着朝这里驶来。
警察在矽美身后停了下来,走出一个男子,他似乎对矽美的存在十分吃惊,一边说道:“我们接到群众报案,说这里有一条来路不明的腿。”
矽美回过头,看见一张瘦削的脸,她淡淡地答道:“是。那条腿在厕所里。不过,有问题的是这所房子。”
说完她便要离开,这时从车上下来了两个人,拦住她说:“对不起,我们需要你提供一些情况。”
矽美轻声地笑了起来,她回过头又看了一眼那个脸形瘦削的男人,这才发现他并不年轻。那个男人走了过来,伸出右手说:“你好,我是市公安局刑警队队长冷伯光。正在调查一起失踪案,案情重大,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矽美这才点点头,坐上了警车。
在她离去后不久,法医赶到了现场。那条白生生的大腿被人从粪坑中打捞了出来,放在工地废弃的一块场地上,立即进行现场侦断。
“目前还无法确定……不过,极有可能是条男性的大腿。”法医站起身,对冷队长说。
冷伯光双眉紧锁,盯着那条腿沉思了好一会。出身法医的他当然看得出来,这极有可能就是条男性的大腿,那么,难道说……那封预警信确实事出有因?
一周之前,有一个自称“卢志”的人向市公安局寄出了一封预警信。然而这实在是一封奇怪的预警信,内容竟是告诉公安局,自己将于不久之后失踪,生死难卜。如果不幸被杀的话,尸体将会缺失某种器官,但他现在还无法预见会是哪个部位被分离出来。
一开始大家都认为这是某个无聊市民开的玩笑,直到五天后,一个女人来到刑警队报警,说她的丈夫已经失踪了三天。而她丈夫的名字,正是“卢志”!
今天是卢志失踪的第五天,难道那条腿真的是他的?
那么他怎么可能提前知道自己会失踪?而且,他还知道自己可能会被谋杀,某个部位将被从尸体上分离开。如果有人曾经向他暗示过要找他麻烦,为什么他的预警信里并没有对那个凶手做出描述?
“冷队长,前面不远就是医院,可以立即联系院方请求配合做一下血样鉴定,”法医指了指前面那幢灯火通明的大楼,“卢志是O型血……”
冷伯光埋头搔了搔头发,摇摇头,接着又点点头。
于是法医从鉴定箱中拿出一枚玻片,小心地提取了血样。
看着送血样的干警离去的背影,冷伯光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
医院!
卢志的预警信里还提到,他的死会与医院有关。但是他又说,至于是如何有关,他也无法确切地预感出来。
是的,他用的是“预感”,因此他的那封信不能作为证据使用,然而信中所言竟一一实现,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冷伯光开始重视起那封信来。
他一边敲头,一边猫腰钻进警车:“回队里去!”


矽美正靠在一张软椅上打瞌睡,被冷伯光叫醒了。
“八月天这样睡觉,也难保不感冒。”他说得很慢,像在想着什么事情。
“我可以回家了?”矽美看也不看他地问。
“恩。如果有需要,我们会再和你联系。”
“队长……”这时一个人凑到冷伯光耳边小声说,“我们查过她了,她的工作单位就是那个离案发现场最近的医院,你看是不是……?”
冷伯光的脑海里立即再又出现了那封信上的内容。
“如果我死了,一定与医院有关。这种关联目前我还没有更多的预感。”
如果卢志真的已经死了——如果那条腿是他的,那么几乎可以认定,卢志的失踪案已经变成了一桩谋杀案——那么这背后一定有个凶手,而卢志所说的“一定与医院有关”,难道是说凶手与医院有关?
矽美似乎看出了两人所担心的,一直坐着没有动。直到冷伯光舒展开眉毛对她说:“你怎么还不离开?我派警车送你回家吧,已经很晚了。”
“这人真有意思。”矽美心里想。他什么都没想明白,却可以大大方方放人了,而自己似乎是惟一的嫌疑人。
“谢谢。”她略带好笑地看着冷伯光身后那个急切地要阻止自己离开的人,一边走向门口。
临出门前她低低地说了一句话,却没有回头:
“为什么不把狗牵到现场去呢?”
冷伯光和自己的同事面面相觑,他们都听漏了“把”字后面的那个字。
狼!


刑警队里的电话响了。
冷伯光陷在椅子里没有动。
电话继续响。
他仍旧坐着没有动。
电话挂断,这回打到了他手机上。
他仍旧想着什么事情,没有动。
“喂,你好,不,不,我是小陈,恩,冷队长在开会……什么?血型不符?确定吗?确定?血型是A型?这……好,我马上向他汇报……”
小陈挂上手机,扭头一看,冷队长正看着自己。小陈就拿手指指电话,椅子上的人点了点头。
“这么说……”小陈不解地问,“难道又多出了一桩谋杀案?”
冷伯光没有说话,他抬眼看着天花板。
办公室里沉默下来。
好一会儿,他终于开口了:
“给北巷派出所刘所长打个电话,就说老冷要借他的铁狐狸一用!”
说完就小跑出了门,院子里响起汽车发动的声音,看来冷队长又要奔现场去了。
这当儿上,小陈正往派出所拨电话,旁边有新来的就问:“铁狐狸是什么家伙?”
“那玩意儿不好惹,”小陈舔了舔嘴皮说,“这回动静大了。”


矽美回家的时候,鸵鸵已经睡了。
电视开着,全是雪花。
鸵鸵正躺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个杯子,杯子上搁着个削好的苹果,是给矽美留的。
矽美换了鞋,走到沙发前,跪在地板上吃苹果。苹果已经变得焦黄焦黄的,在空气中失了容颜。
她展开修长的手指捏住苹果的肚脐,莹白的牙齿“嚓”的一声咬进了果肉之中。
很少有人在吃一个苹果的时候会思考这个问题:这算不算谋杀?
吃完苹果矽美就用没拿过苹果的那只手拍了拍鸵鸵的脸。过了一会她醒了过来。
“怎么这么晚?”鸵鸵揉着眼睛说。
“进局子了。”
“进局子了?你别吓我!”
矽美噗哧一笑:“是是是,不过这回是当群众——他们问了我点话,医院外面发现了一条……”说到这里她故意拖长了声音:
“一条腿!”
“啊!”鸵鸵捂着嘴巴叫起来,接着她就翻身坐起,又踏踏地踩着拖鞋跑进洗漱间去。
矽美跟了进去。
“你吐了?”她靠在门上低着头看马桶。
鸵鸵点点头,手撑在膝盖上,刚要直起腰又弯了下去,吐出好多清亮的口水。
“得,回头不敢吓你了,你要被吓到了也怪吓人的。”矽美笑着帮她抹了抹背。
她正笑着,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拧在了一块似的痛起来。
这种疼痛不是第一次了,不过仍然很厉害,她的脸唰地就白了,慢慢地蹲了下去。这回换鸵鸵来搀她了。
疼痛像一尾鳗鱼,不安分地从心脏游走到身体各处。矽美捂在胸口的手也开始变得苍白,疼痛似乎把她抽成了透明的颜色。
“药!”矽美的嘴动了动,但是什么也没有发出来,鸵鸵大声帮她叫了出来,一面飞跑向客厅,茶几上有矽美心脏病发作时吃的药。
吃下药,矽美再也支持不住,坐在了卫生间的地板上。
高高的天花板上悬着一盏紫色的灯,照得她的影子很孤单。
“坐在地板上会着凉的。”鸵鸵蹲下来,靠着矽美说。
“你去睡觉吧,我马上就起来。”
鸵鸵摸了摸矽美的头发,没有动。
矽美用手撑着地,自己站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客厅。鸵鸵这才回到卧室睡觉。
矽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刚才的剧痛已经消失了。你怎么可以相信曾经是那样的痛,几乎以为是世界的末日,可是片刻之后就宁静下来,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这到底是该死还是幸运?
她摸出打火机,开始抽烟。
窗外是这个城市的夜色。矽美吐出一口烟,开始想:
那些亮着灯的窗户里,会不会有人刚刚还在微笑着,现在却神色冷漠,复归一种黑暗?


铁狐狸是派出所所长刘大盟最心爱的一条狗。
刘大盟在云南当过知青,那时候他每天要担着三百斤重的东西跑八十里路。路上经过冒着咕咚的湖泊,黑黝黝的沼泽,还有一段没有人烟的山路。
他就是在那段山路上遇见狼的。
青年刘大盟并不知道自己遇见的是一头狼,只当是一条野狗。于是老远就开始吆喝。奇怪那狼并没有离开。
刘大盟就卸下担子,弯腰在地上装作捡石头的样子,狗都怕人弯腰,一弯腰就有石头飞将过去,直冲面门。可这条“狗”却仍然坐在那里。
它低头舔了舔自己的毛,那身毛凌乱不堪,还凝着些打斗后留下的黑乎乎的血迹。
于是刘大盟耐心地跟狼讲起道理来了:“好狗不挡道,我还得赶路呢!不赶路行不行?行啊,可是,不把这一担子煤送过去,那边的三十多个知青拿什么烧火?不烧火行不行?行啊,可是,不烧火,哪来的饭吃?毛主席说,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没有煤就不能做饭没有饭就吃不饱吃不饱就没有作为,没有作为行不行?不行!别,别呲牙,我不怕狗,可就是见不得狗呲牙……好狗哪像你这样,挡道算什么?”
那头狼真就站了起来,伸长脖子冲他叫。
这一叫,刘大盟才知道坏了,自己遇上狼了。
狼是冲着他腰上挂着的那东西叫的。
他昨天晚上在门后夹死了一只耗子,今天早上用水洗了,拿一根结实的稻草绳穿了起来,挂在腰上。对于他来说,一只耗子就是一顿丰盛的大餐,就可以打一顿牙祭。
可是现在遇上了半路杀出来的狼。
虽然是头看起来很虚弱的狼。一串奶子在身下晃动着,干瘪瘪的可怜。
刘大盟这时产生了一个很奇怪的联想。
连他自己都觉得很奇怪。
那就是,当他意识到这是一头母狼时,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他的母亲生了很多个孩子,生下刘大盟不久后就是全国的“三年自然灾害”,一家十口饿得躺在床上,哪里也去不了。
那时还有个孩子要吃奶,他的母亲就捧着奶头塞到婴儿嘴里,可是婴儿吸不到——那哪里是什么奶子,只是一挂干瘪瘪的袋子——于是这个孩子就开始大哭起来。当时刘大盟已经两岁了,但像个小萝卜头似的头重脚轻不会走路,又发了水肿,也躺在床上的,他也就跟着哭了起来。
于是他的父亲剧烈地咳嗽着,躺在床上嚷:
“一个个都给我弄死!哭什么哭?烦人!”
刘大盟就吓得不敢哭了,可是他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仍旧在哭。
到了半夜,哭声止住了。
哭声是在院子里的那株洋槐树下止住的。
过了一会,母亲就进来了。她抱起儿童刘大盟就把自己胸前的衣服解开了。这一系列动作进行得很慌乱,所以等了好一会,她才真正解开了衣服,捧起奶头,塞到了刘大盟嘴里。
刘大盟就使劲地吸了起来。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但是他还是发出了孩子开心时的那种咯咯的笑声。这时有几滴温热的液体落到他翘起的上嘴唇,他就用舌头一卷,卷到嘴里才发现又咸又涩。
后来他把这个事情讲给自己的爱人听,他的爱人黄淑枫就说:“瞧你们一家子可怜的,女人没奶水,挤出来都是咸的。”
“不,是我妈正在抹眼泪。”他纠正说。
于是他没有继续告诉黄淑枫,那天过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那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很多年以后他终于知道,那天夜里,那个孩子被父母亲手埋在了院子里的洋槐树下。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看到母狼干瘪瘪的奶子时他会想起自己的母亲。然而当时刘大盟却觉得很惭愧,他觉得狼连狗东西都不如,很难理解自己那种突如其来的联想。
而他也第一次发现,狼的眼神并不冷。
面前的这头狼,眼神是凄楚的,十分可怜。
越是可怜的东西越是勾起了刘大盟对自己童年的不幸回忆,于是他突然大喝了一声:“打你个狗东西!”操起扁担就挥了上去。
最终他按时把煤送到了目的地。他再也没有向人讲过跟一头狼的遭遇。他其实是把耗子肉丢给了狼以后,目送着狼消失在树丛中的。
他怕人们笑话他怜悯一头狼,是因为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后来发生的事,我会在后来说到。
总而言之,铁狐狸身上有那头母狼的血。它就养在刘大盟自己的家里,已经不知道是那头狼的第几代了。所以你该知道,正如小陈所说,“那玩意儿不好惹,这回动静大了。”


现场。
工地的包工头挤在人群里窜来窜去,俨然一个重要人物。
“把工地上的灯都打开,都打开!”他大声嚷嚷着。不时对大盖帽们报以讨好的笑。
虽然工地上的灯都次第开启,但是远远驶来的一辆切诺基前灯那两束雪亮的灯光还是刺得他睁不开双眼。
冷伯光从人群中走出来,擦了以把额头上的汗说:“总算是请到了!”
“什么人物要劳动我们冷大队亲自去请?”包工头一面谄笑着,一面挥了挥手挡住眼睛。
冷伯光没有理他,一个箭步跨了过去。
车门唰地一声拉开了,一股腥气迎面扑来。两只毛茸茸的前抓瞬间就搭上了冷伯光的肩头。
一张嘴咧开来,伸出猩红的舌头,雪亮的尖牙幽幽闪亮。
“狐狸,狐狸!”派出所刘所长拽紧了皮绳把狗拉开,从车上一猫腰钻了出来,“跟你冷伯伯问声好。”
“哈哈哈,老刘啊老刘!我来劳烦你,你倒来取笑我了!”冷伯光伸手要去拍刘大盟的肩,看见面前隔着一条龇牙咧嘴的狗,手伸出一半又缩了回来。
“前面那屋是个临时厕所,里面发现了一条腿,目前还没有确认是谁的。但不是卢志的。”冷伯光指着那所被很多人围着的小屋说。
如果是几个小时以前,这里还没有亮光,冷伯光手指的方向上,小屋就像一朵溃烂的蘑菇,潮湿而隐隐散发着某种气息,这些气息就像孢子,从一个隐秘的地方飞向另一个隐秘的地方。然而此时那里已经被画上了各种记号,便衣和制服在来回走动,看上去热闹非凡。
狗已经叫开了,它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咆哮,一面想要挣脱绳子往前窜去。
“卢志那个案子蹊跷得很啊,”刘大盟看着爱犬的举动,想了想又说,“还没找到人?”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冷伯光叹了口气。
“走,上那边看看去!”刘大盟跟在急急挣着绳子朝前跑的铁狐狸身后,小跑向了那所房子。
此时矽美正在自己家的客厅中点了一支烟,望着夜色中睡熟的城市,开始想:
那些亮着灯的窗户里,会不会有人刚刚还在微笑着,现在却神色冷漠,复归一种黑暗?


而在某一个隐秘的背后,铁锈与鲜血的正在这夜色之中悄然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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