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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黑蓝】鳜膛弃|我暗叫不妙，却已经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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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59:3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img alt="" src="http://www.heilan.com/periodical/heilan_55/image/wozai_2.jpg" border="0"/>1 两个没有个性的人　我现在是井底之蛙，倦骥伏枥，胸无大志。两个月时间验证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不工作就没得好下场。正所谓生于安乐，死于忧患，不用等到饿死就将已死于对挨饿的恐惧与忧虑中。说没有收入就会饿死好像太严重了点，但窘死其实比饿死更难看。理想主义者最容易干啥：妥协。我咬牙出去找了一小时的工作，没过几天就坐在这间宽敞并不明亮的新空调硬座办公室里。虽然职务还是销售，但每天其实只需打扫一下办公室的卫生，有时也在老板的号召下跑到车间去“帮一下忙”，同愁眉苦脸的工人阶级打成一片。除此之外，沐浴着冷气浸淫在《故事会》、《乱伦》之流的刊物中，也不失为一种修心养性消磨意志慢性自杀的绝好方法。可我依然懂得文学的心、《黑暗的心》和《泄密的心》。无法想象怎样去同一个不喜爱、至少是不了解文学的男人（仅限男人）同处一室而不招至空虚，每当夜幕降临，就会感到无事可干。所以我放弃了公司安排的双人宿舍，一个人搬到了郊区去住。我租的是宾馆里的单身公寓（却没空调）。这个叫白洋渡的地方是一片荒凉的工业区，一条与省道相交的街灰蒙蒙直长得不见尽头，我从来都没有信心在散步的时候把这条丝毫不解风情的马路走完。一到晚上，路边的电话亭就会在黯淡的路灯下没有来由地响起，急促的铃声在空寥的大街上此起彼伏，令偶尔路过的加班工人无人敢接。这里有几家著名企业，我住的房间一撩窗帘，就看到钓鱼实业的办公大楼，竖着几根花岗岩的柱子，如同破落的皇宫空空荡荡，在另一个方向是它残旧的厂房，楼顶用生锈的钢块铸成八个伤痕似的大字：钓鱼扑克洒向全球。有时——往往是在雨后——突然地（突然得就像你突然毫无预兆地想起某件小事一样），鼻腔里如丝般地游着几缕熟悉的气味，慢慢地浓烈起来：是我们拆开一盒新扑克时的那种清香的气味，它从路边的石头块里飘出，也可能是从歪歪斜斜的电线杆里。这里离我上班的地方有好几里地，我买了辆自行车，每天早晚上下班就骑它，热。傍晚下班回家之前，我都同我的同事Y——又一个没有个性的人——到公司的食堂里炒两盘小菜，开一瓶啤酒。酒过一巡，我就手遮杯眼同他说：“一会儿我又得酒后驾车了。”（指自行车）他抬了抬眼镜，直勾勾望着我：“又撞不死你。”“交警把我抓去了怎么办？”他否决了这种可能：“除非那警察是酒后抓人。”我点头笑了笑。 　　我得把昂贵的夜晚留给我自己。2　我接电话的地方　而一年前的情形则是这样的：我在贵阳黄金路的一条小弄子里租了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单间。没有窗，却有两扇门，其中一扇是玻璃门，通向隔壁的麻将馆、厕所以及厨房。一大帮老年男女整天整夜在我隔壁搓麻、掐架、拍桌子、欲爱还恨、嘶嘶地小便、乒乒乓乓地炒菜，男女间喊些暧昧的蠢话。也有老太婆会透过玻璃门窥视坐在书桌前的我。“他在看书耶！”或者：“他在动！”。我必须时不时地走出那扇门，穿过这一堆没有性欲的人，在他们发出馊味的怀里撞来撞去，到他们热火朝天的世界里去倒开水、上厕所——刚开始住时，我还企图在卫生间里面洗澡，只见锈迹斑斑的水管平行于蹲位表面，水柱子掉下垂直相交于蹲位纵剖线，并直接灌入屎坑，于是打消了洗澡的念头。就是在这里住的时候，我幻想自己变成了一个足不出户的炒菜狂人，写了一篇题为《白日病》的小说。房间里常有成批的苍蝇神秘地死掉。必须将手机高举过头顶才能捕捉到一点点信号，还好我电话不多，最多只用短信跟朋友们交换一下黄色笑话。我编辑好短信，按发送键的同时，将手机往天花板一抛，在半空中就发射出去了。错过了几个客户的电话之后，我在门的上端木框上钉了一颗铁钉，将手机挂在钉子上，这样它就一直处在服务区了。就在那时，我收到了半妖的短信，他给我发来了黑蓝的网址，他说：“你就应该去那里。”3　心狠手辣的连锁反应　2006年2月26日，半妖十分怜悯那个在贵阳过着非人生活、苦闷至死的鳜膛弃，他建议后者到黑蓝去吧，让那些尚不知道黑蓝的文学青年去顶替他，让他们在全国各地过着非人生活，苦闷至死。半妖的慈悲心肠导致了这一奇怪的变更，后来引起无数事情：黑蓝第39期的网刊上出现了鳜膛弃的两篇小说；鳜膛弃与他的同窗好友想飞的水巫在黑蓝生活版激烈争吵，差点造成友谊的决裂；鳜膛弃至少提前十年去了一趟韶关，提前五年抵达了博尔赫斯书店；贵州灾区的姑娘们身上穿上了兔兔慷慨捐赠的时尚服饰，并永远都不会知道是谁捐给她们的；鳜膛弃成为了黑蓝自由文字版（现随笔版）的版主，至少提前三年买了一台电脑，但他再也不敢轻易动笔写小说，多出来的时间他到黔灵公园去爬山看猴子；一个叫甜密触电的QQ聊天群的建立，这个群里永远只有两个人；鳜膛弃第一次和女孩子到电影院看了《夜宴》，也是他第一次进电影院看电影；西塘古镇留下了他的足印和字迹；终于被忍无可忍的老板怒骂一顿，调离了气候宜人的贵州，被贬到浙江台州过了三个月的非人生活，苦闷至死；随后在上海和顾耀峰、黑天才、井井回玩梭哈，输掉近万元论坛币；辞职，换工作，在办公室里看黄色刊物《乱伦》，并成为一个骑自行车上班的年轻男人。4　看不见的黑蓝城堡　黑蓝于我不是一种文学主张，不是一种写作模式，不是抱有相同观点的人团结而成的团体。（这些东西都太抽象了——且不管它们正确与否。）它是一个能持续吸引我的地方。它应该是真实存在的somewhere，而不是虚拟的网络。有一次与陈卫聊QQ，我一个劲地追问他是不是存在着一个所谓黑蓝的总部，哪怕是冰冷的机器也好，能看得见摸得着。他告诉我，在某个房间里，确实摆着两台破电脑，保障了黑蓝每一天的运转，是黑蓝的物理意义上的心脏。有时我就想象那个房间，两台电脑。 　　我也曾想象过黑蓝是每一天都进行着的舞会，尤其到了晚上，参加舞会的男男女女就会优雅地现身，形态各异地斜擎着一只高脚酒杯，用温柔邪恶的魅力与眼神相互厮杀。所以有一段时间，每次上网之前，都有一种照照镜子梳妆打扮的冲动。 　　而现在，我也能接受这样的假设了：黑蓝是一座看不见的城市，完全像卡尔维诺描写的那样。“描述黑蓝城有两种方法：你可以说，它的城墙上耸起四座铝质的塔楼，七个城门都有弹簧操纵的吊桥可以跨越护城河，护城河的水灌进四条青色的运河，把城市纵横划分为九个区域，每一区有三百座房屋和七百个烟囱。记住每一区的适龄女子都要嫁给另一区的少年，而两人的父母会交换两家各自专利的商品——香柠檬、鲟鱼子、星盘、紫水晶——然后你可以根据这些事实，推论出这个城市的过去、现在和未来而找到你想知道的任何答案。或者，你也可以说，像引领我的那个骑骆驼的人一样说：‘在我很年轻的时候，有一天早晨来到这里，街上有许多人匆匆走向市场，妇女都有好看的牙齿并且坦率望进你的眼睛，三个兵士在高台上吹响小号，轮子在周围转动，彩旗在风里飘扬。这以前我只认识沙漠和商队的车路。在后来的岁月里，我又回头审视了广大的沙漠和商队的车路；现在我知道，那天早上本来有许多通路让我走向黑蓝城，这条路只是其中之一。’”5　命运与面孔交叉的广场　我还可以这样来讲我在黑蓝的故事。在黑蓝这座城堡里，你听不到一点声音，人们无声地行走在文字的迷宫或餐厅里（他们吃的也是字）。不得不唱歌给自己听，以确定没有失聪。为了讲出自己的故事，我们拿出一副奇怪的扑克牌来。我将第一张牌摆上餐桌：这是一张叫做“1883”的牌，上面用素描画成的青年代表了我——鳜膛弃。从画面上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犹豫、不确定自己要表达的意思的人，他缺少立体感，像一张纸一样柔软、受限于自己的边框；他身体的轮廓在还没有到达纸面时就飘散了，他是一个没有骨架的人，就像在发育时被某种恶作剧的力给遏制了。我接着横向摆出了第二张牌：“二十月”。画面上描绘出了一条模样怪异的虫子的滚动轨迹，轨迹两旁是密密麻麻的文字与符号，这表示我用一种令人觉得别扭的方式书写着文字，构造一些句子。我摆出的第三张牌是一张叫“顾耀峰”的牌，我们可以这样推断，黑的颜色代表了黑蓝，是指我来到了黑蓝，白色组成词语“空白”、“苍白”，代表了我在写作上的致命缺陷；断裂的效果反映出我对自己的失望、我内心里的一阵巨响和混乱；而这有着可循规律的眼花缭乱则说明我在最初的迷失之后，意识到了有一条隐藏着的路，可以通往文学的秩序。“郭向华”——第四张牌，一个站立的少女身上靠着一把吉他，背景高远又飘渺，有灰暗的大地也有明亮的天空。画面朴实几乎没有什么色彩，却又华美之至。它代表了我在现实中寻找的梦境，它不一定能实现，而只不过说明了我尚未放弃罢了——或许算不上什么寻找，而是希望有一天能碰上。可以这么说，画面中被风吹乱了长发的女孩，她是我将来在海边碰见的看海的少女，不必结识和拥有，只需要她的形象进入我的眼帘，为我打开“通往一切错误和光荣的道路之门”。我摆出了最后一张牌——叫做“最轻的铜”的牌，那是我在噩梦中的镜子里看见的自己的形象，它包含了一切：虚伪与真诚、善良与邪恶、焦灼与麻木、好色与阳萎…… 　　用这种方法，每个人都可以用剩下的牌摆出自己的经历。三十张牌摆成了一个方形的广场，这是一个面孔的广场，记录了人们此刻的表情。后面的人没牌了，就用手指着已经摆好的扑克，以纵向或者斜向的顺序或者跳跃的方式讲起他们的故事来。 <img alt="" src="http://www.heilan.com/periodical/heilan_55/image/wozai_2_1.gif" border="0"/>6　写作者与劳军女郎　自从我当了黑蓝的版主之后，回起帖来就越发没有人性了。半妖以及别的朋友曾讽刺我言行举止“越来越像黑蓝版主了”。功过是非，自不轮到自己辩说，但有一种情况我要在这里说明。我确实不希望看到一个对写作有着自己独特见解的朋友来到黑蓝不是为了学习，不是为了交流，甚至不是为了娱乐，而仅仅是想获得一些他们在任何地方都能获得的廉价的赞美。每当遇到这种人，我就会狠狠地伤害他。我这么做不是急于表明我有多么正直，而是因为我当初来到黑蓝正是抱着这样单纯的目的——被更多的人赞美。当我看到别的人也这样时，我就像看到自己的影子一样深恶痛绝。 　　有的人忍受着巨大的孤独，写作。他们已经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滥美之词再也难以使他们得到安慰（每个妓女都会说你很帅）。他们需要听起来更加负责任更加专业的赞美。他们与真实隔离，觉得跟真正的伙伴们失去了联系或者一直就没联系上。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逐渐对自己的写作失去了判断，丧失了信心。而要重新找回这种信心，他们又抱侥幸的心理于——当然不是尖锐的批评，而是——听到耳目一新的赞美，比如黑蓝人的赞美。他们有的人主动放弃了生活中的诸多机会，投身于写作的世界中，却有种不知道这个世界里的时间的感觉。就像戴了一块坏手表在赶飞机。他这时需要的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来告诉他“时间还早不会误机”，也不是一个负责任的人残酷地提醒他“飞机已经起飞了”，他只要听一个负责任的人亲口对他说“朋友，好样的，你能赶上飞机！”，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想接受。 　　妈的，我打了一个多么俗气的比喻！ 　　啊！我越来越兴奋，虽然理智在抵抗着，但最终还是输给了肉体的感觉。我的身体忽然不受控制地颤动了一下，我暗叫不妙，却已经迟了。我竟然在色魔的挑逗下达到了高潮。 　　各位，以上这段选自《乱伦》。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7-20 14:58:13编辑过]